「那你在班上還好嗎?在國內唸書還習慣吧?」他繼續問道。
「呃……」方葵妙遲疑了會兒,接著將眼移向盤中的炒麵,像正專心研究食物的成分,「還好。」她說得模糊。
看來是真有些問題了,鄔諺的手指在桌上輕點著。「OK,」他像對兄弟似的拍拍她的肩,「有事來找我,不然找他們也行。」他指指對面兩人。
「幹嘛?要我幫忙照顧女朋友,不怕被我接收了?」舒人傑打趣道。
「什麼女朋友!」鄔諺一拳打在他肩上,「是青梅竹馬的小妹妹啦,人家在國外住了快十年,回來難免有點適應不良,你幫忙照顧一下會怎樣!」
「算你欠我一次。」舒人傑站起身,自然將自己的餐盤及杭尚伶的餐盤收好,然後低頭問:「今天天氣冷,喝熱奶茶好不好?」
杭尚伶點點頭。
現在才知道他們是一對,方葵妙總算明白為什麼他們幾乎沒有交談,可其中的氣氛仍是和諧而溫柔的。
「天哪,」鄔諺受不了的搓著雙臂。「你這眼中只有女人的傢伙!」
「嫉妒啊?」舒人傑拿起餐盤,「你也趕快去找一個吧,免得一天到晚擠在我們之間當超大的電燈泡。」
「我才不像你自找麻煩,」他應了一聲喉,便轉頭問方葵妙:「阿妙,你要喝點什麼嗎?」
「我——」她略縣慌亂的回答:「我喝熱紅茶好了。」
「OK。」說著起身追舒人傑去了。
四周好像一下安靜了下來,方葵妙由睫下看了對面的杭尚伶一眼,恰好與她眼神相觸,她忙尷尬的低下頭,專心對付起眼前猶剩大半盤的炒麵。
然而在努力將食物送進口的同時,她仍能清楚感覺到杭尚伶的視線,在僵持了好一會兒後,她才鼓起勇氣抬起頭,詢問的望向那宛如畫似的女子。
「我在想……」杭尚伶的聲音輕輕柔柔的:「鄔諺為什麼要對你這麼好?」
「大概是因為我們從小就在一塊,直到我十一歲出了國,」方葵妙不好意思的抓抓頭,「他只是照顧一下從前的玩伴罷了。」沒別的了,她可不能胡思亂想。
杭尚伶的頭輕搖了搖,那長長的黑髮便如絲似的擺了擺。「鄔諺不會毫無理由的對一個人好,他對你好,那必然是為了某些原因,是為了什麼呢?」她聲音轉成自語似的呢喃:「你身上有什麼是他想要的呢?」
「我——我不懂。」方葵妙結巴道。「你們不是朋友嗎?怎麼——」
「我們是朋友,也是同伴,但若我不是杭尚伶,舒人傑不是舒人傑,鄔諺也不會跟我們交上朋友。」她揚起唇,那笑美得如飛舞的櫻雪,「所以,別太信任他呀,」她青蔥似的手輕輕點了下方葵妙的額,「那男人是不做無利可圖的事的。」
方葵妙的頭晃了晃,思緒好似也為了這一晃而混亂起來。杭尚伶的話是什麼意思呢?她說的人真是鄔諺嗎?怎麼與她印象裡的差了那麼多?
「你……為什麼告訴我這些?」她有些害怕的看著杭尚伶。
「為什麼呀?」美麗的女子輕點著自己的唇,「大概是因為……」她伸長身子靠近她,「你很可愛吧。」說著,唇便貼向方葵妙的唇。
像是一道雷突地擊向腦門,方葵妙的腦袋霎時空白成一片。
「尚伶,」舒人傑像火車頭似的衝了過來,一把將兩個女人分開,一手將方葵妙推向跟在他身後的鄔諺,一手將杭尚伶抓回自己懷中。
「你、你、你——」他急得連話都說不出了。
眸中的詭魅淡去,她無辜的看著那急得臉紅脖子粗的男人,「我怎麼啦?」
「你、你又——」
「誰叫她讓人有機可乘。」杭尚伶說得更理直氣壯了。
一旁看戲的鄔諺忍不住笑出聲,他轉開頭不去看那對冤家,兩手扶著方葵妙的肩,忍笑解釋道:「阿妙,尚伶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有點怪癖,其實習慣了也就好了。」
「習慣個頭!」舒人傑還是氣呼呼的。
「換個方向想,」鄔諺理也不理一旁亂吠的狗,「這表示她很喜歡你呀,自從她和笨傑在一起後,幾乎都沒再發作了——」
「鄔諺,」那個窩在人家懷中的始作俑者開口了:「她好像昏了耶。」
鄔諺側頭細看她,又伸手在她眼前揮了揮。「啊,真的。」他說得事不關己。
「怎麼辦?」三個人中較正常的那個開口了。
「帶她回教室上課好了,下午那堂國際財管可不能蹺。」鄔諺將那個僵住的娃娃夾在身側。「還好她個兒不高,就是稍微重了點。」
舒人傑攬著杭尚伶跟在鄔諺身後走,接著又像想到什麼似的問:「她呢?下午沒課啊?」他下巴往前一指。
鄔諺聳肩。「我不知道。」
☆ ☆ ☆
耳邊一直有嗡嗡的聲音在響,方葵妙手揮了揮,像在驅趕擾人安眠的蚊子,但那聲音仍舊持續不斷,像非把她擾醒不可。
方葵妙頭在枕上磨了磨,終究受不了的瞇緊眼,抬手揉揉酸澀的眼皮後,才不甚甘願的將眼張開。
視界帶著初醒的朦朧,她眨了眨,眼前的講台愈來愈清晰,那一直皺著眉看她的禿頭老人神情也愈來愈清楚。方葵妙倏地坐直身,頭本能的往左右張望。
天!她在課堂上睡著了嗎?
抬起手抹抹嘴角,她低頭看著空無一物的桌面,左手探進抽屜裡翻找著。
這堂是什麼課?她怎麼會睡著的呢?她記得中午和阿諺去吃飯,然後阿諺和朋友離開,留她和她所見過最美麗的女子在一起,那人還有個很好聽的名字,叫杭尚伶——
「啊!」記憶回籠,方葵妙驚叫出聲。
她、她、她被——
「噓,小聲點,老師在瞪你了。」陌生中帶著熟悉的女聲由耳邊傳來,方葵妙頭往旁邊一轉,恰好迎上杭尚伶盈盈含笑的臉。
「你、你、你——」嘴裡結結巴巴的,身子不自覺的往旁邊挪,原本撐著椅緣的手一錯,重心一斜,方葵妙圓圓的身子像顆球似的由椅上滾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