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的對手是個活生生的人,我倒還會覺得好過一些,因為我有機會可以和他公事競爭,但是,如今我的對手是不存在的,他可能是個靈魂或是若瑜心中的一股幻想,那這樣我豈不可悲?就算輸也該輸得心服口服!」
孟子明呆若木難的愣在原地,喃喃自語的說:「她真的有那麼愛他嗎?」
雖然之前若瑜的表現已能說明一切,但他仍是覺得她只是一時情緒激動,所以並未想太多,沒想到……
「難道你不知道嗎?你不瞭解建軍的死對她打擊有多大嗎?更嚴重的是她還癡心妄想會有前世因緣情未了的事,一直企盼有朝一日他會復活。」他氣急敗壞的嚷道。
「不可能!若瑜不可能這麼傻……」孟子明搖搖頭,他太震驚了。
他回想前些日子巧遇若瑜時,她曾說過的話,就是希望能讓建軍再……
天啊!他有些不敢想像,難道她就真的那麼執著?願意為那一段狂妄戀情而傾盡一生?他開始被莫名的愧疚給籠罩住,是他親手扼殺兩個女人的幸福,他居然是罪魁禍首。他在心裡吶喊,痛苦的表情佈滿整個臉龐。
韓震回頭看著他愣在一旁,便無奈的說:「那個女人就是那麼傻,你可否告訴我,你們曾有我共同回憶,以及建軍是怎麼樣的一個男人,為何會讓若瑜有傾生之戀的感覺?」
他看到韓震的眼底儘是一片坦誠,在思忖是否該把這段不為人知的過去,全盤說出。
「讓我想一想。」他也拿起煙盒掏出一根煙點燃。
「別再猶豫,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我總要瞭解對手是個怎麼樣的男人,才能和他競爭。」韓震央求著他。
他考慮了一會兒才答應:
「五年前,我和建軍都是大四的學生,我們恰巧在迎新會上認識繫上的學妹若瑜和芷苓,她們是情同手足的好朋友,那時風流倜儻的建軍對若瑜展開熱切的追求,而芷苓也暗戀上建軍,觀局者清,我們始終沒有發現。」他吐了吐煙圈,歎了口氣停頓一會兒。
「你尋隉也喜歡上芷苓了嗎?」韓震試探性的問。
他痛苦的點頭,「嗯,我那時就喜歡上她,有一陣子我們還是常常有四人行的舉動,直到若瑜回鄉下奔喪,芷苓就和建軍走得很近。有一回,他們兩人都喝醉了,而芷苓就在那一次懷有建軍的小孩念軍。」
「這一切若瑜知道嗎?」韓震愈來愈入戲,他迫切的想知道結果。
「她完全都不知情,但是有一次我到建軍租賃的公寓時就碰上芷苓,原本我要對她表達滿腔的愛意,沒想到頓時全都化為灰燼,而芷苓要求我別告訴若瑜,因為她覺得對不起若瑜。
「我瘋狂的想找建軍理論,他怎麼可以腳踏兩條船的玩弄兩人的感情?於是,我要他那天下課之後到陽明山來找我,但我在山上等了一整晚都沒看到人,隔天早上我才知道,他為了赴我的約而發生車禍,而那天恰巧是若瑜的生日。」
一段段痛苦的回憶就這樣重新被挖掘出來,孟子明的臉因過於痛苦而扭曲。
「後來?」韓震追根究底的問。
「後來,若瑜就悄悄的休學,消失在大伙面前,直到最近我才又碰上她。而芷苓就獨立扶養念軍,自始至終若瑜完全不曉得建軍和芷苓有一段出軌的戀情。」
「你們為什麼要瞞著若瑜,為什麼不告訴她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他有些激動的大嚷。
「我們怎麼告訴她,她自從在電視上看到建軍的死訊後,就當場昏倒,整個人像崩潰似的,在醫院裡不吃不喝、不哭不笑,你要我怎麼說得出口?」孟子明大吼回去。
「那葬禮結束後呢?」韓震繼續追問。
「若瑜在消失一陣子之後,又出現在大家的面前。」他將手中的煙捻熄。
「你們決定怎辦?要告訴她事實的真相。」
「當然不能告訴她,建軍的死已經對她造成莫魘打擊,我們何苦再給她締造新的痛苦和傷害,她好不容易才走出那段沉痛的陰霾。」
韓震極力的斥責,「她沒有走出那道陰霾,她一直活在過去,活在自己編織幻想世界裡。」
孟子明站起身,強調的說:「反正,我不許你告訴她這些,我知道你很喜歡若瑜,我也明白你一直都把建軍當成宿敵,所以才想破壞他在若瑜心中的地位,因為你想取而代之。」
「你胡說!我根本就沒有那種用意,我只是想把若瑜從痛苦的泥沼中拉出,不忍心看她為了一個男人而封閉自己。」韓震說明自己的用意。
「不對,你若是真心喜歡她,就別帶給她任何一絲刺激和傷害,別告訴她這些。」
孟子明在思忖著這樣的作法是對或是錯,但是他們隱瞞了好些年,何苦破壞這完美的謊言?
韓震搖頭,否認的說:「你們根本不是保護她,而是在傷害她,因為你想保護芷苓,所以就不想揭開事實的面紗。」
「別隨意忖測,事情根本就不是你所說的那樣,兩個女人我都很想保護她們,沒有偏袒任何一方。」孟子明為自己辯解。
「那好,我不告訴她真相,反正紙包不住火,事實總歸是事實,這個故事並沒有因為建軍的死亡而結束,相反的,它正如火如荼的展開,你們最好有心理準備。」說完,韓震穿好大衣,準備要離開。
孟子明對他的這番話有些難以釋懷,他站起身來為他開門。
「你不會告訴她吧?」孟子明站在門口再一次的問。
「我不會告訴她,反正你們才是主角,而我只是看戲的人。」說完,他就關上大門離開。
韓震嘴角掛著一抹笑意,自嘲自己的灑脫,反覆的問自己真的只是看戲的人嗎?
漆黑的暮色伴著他回家,他開著黑色的積架馳騁在燈火昏暗的街頭。
???
連續幾天,韓震並沒有來找若瑜,而若瑜的心裡也不好受,因為她已經習慣他的若瑜體貼呵護、噓寒問暖,如今她只能一個人呆呆的守在專櫃前,看著人來人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