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紫屋魔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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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歎了一口氣,月隨在救人時,一定沒想到會惹來這許多麻煩。

  但她的出現不僅惹起林發驚訝,我也十分猜疑。先後兩次我都在現場,但她出沒得那麼突然,難不成她真是……

  太陽大得很,我卻機伶伶打了個冷戰。然而一轉念又為自己的疑神疑鬼感到可笑。就如同那個小男孩帶我去的地下室一樣,這個湖邊是有個洞,只怪我對此地的瞭解太少。如果摸清了環境,我也可以像月隨一樣突然從哪個地方出來嚇人一跳。

  警衛沒有放採訪車進來,可是女記者也不死心,她守在村口。一定是要等我出來好逮個正著,我暗自發笑,從小樹林鑽出後,走到公路上,正好有班客運車駛過,我跳了上去。

  到了鎮上我茫然回顧,除了昨天碧隨帶我來過的餐廳,我還真認不得東南西北,順著大路四處閒逛,一路經過農具店、冰果店、藥房、土地公廟,最後停在一間自行車店前。

  老闆就在門口換輪胎,根熱心地同我打招呼。告訴我住在這裡就算沒有摩托車至少也該有輛腳踏車,出入方便得多。

  我問他怎麼曉得我住在此地。他說:「戴先生你是個名人!」嚇得我落荒而逃。

  他又追出來問:「那個湖真的有鬼嗎?」

  謠言實在太可怕了。我只好站住腳跟他說那不是鬼,是隔壁游泳的女孩子。

  他不肯信,笑嘻嘻地說那是幢非常出名的鬼屋,不鬧鬼才怪。還說替我裝修房子的工人說過那屋中的種種奇景。

  我如果站在那裡聽他演講才是奇事,但我竟然洗耳恭聽。他口沫橫飛地說,工人一進屋就覺得陰氣森森,做工時老聽到有人在樓梯走路,沒事時大吊燈會左搖右晃,嚇得他們非結伴才敢在裡面。而最怪的是他們聽草叢裡有人唱歌。幾個膽子大的過去看,卻什麼也沒有,等走遠了,歌聲又起,搞得人心惶惶。

  「戴先生你要當心一點。」老闆很得意地說。

  我面無表情地回答,我待在那屋裡一切都好端端的,並沒有任何風吹草動,犯不著為幾句閒話把自己弄得神經兮兮。

  「這不是閒話!」他鄭重地講古。那一大塊地原先屬於這裡最有錢的一個老先生,他立過誓,誰也不准在上頭蓋房子,誰亂來他就詛咒誰,老先生死了後,兒子不信邪,硬是把整個山規劃出來蓋成別墅,發了一大筆財,可是房子落成後就開始生病,一直病到今年初才去世。非但他自己不敢進去住,附近知道老先生發誓的連靠近都不敢靠近。

  我問他既然老先生詛咒過,為什麼除了白石居外,別的房子住了都沒事。

  「白石居是龍眼。」他對我的無知詳加解釋:「別的地方不是不要緊,但誰在那裡蓋房子,就是破了老先生的風水。」

  什麼時代了還有人相信這個。

  「不管你信不信,那房子就是有問題,如果你事先來這裡問過,誰都告訴你不能買。」他斬釘截鐵地說。

  我既然買了,住了,又能怎麼樣?

  「你應該請道士去唸經,把老先生的毒咒解一解。」他熱心介紹:「喏!你看。不遠的地方就有一個廟,你去找他們做法事,說不定還可以挽救。」

  我到餐廳吃中飯時,找了個僻靜的角落坐下,女侍來問我吃什麼,我用餐牌遮著臉,生怕她會嚷出來:「啊呀!戴先生,原來你在這裡。」

  我回到台灣很可能是錯誤的決定,這是全球資訊最發達的幾個地方之一,我原應選擇喜馬拉雅山,恐怕那才是世界唯一清淨的處所。

  播午間新聞時,女侍把電視打開,畫面上那個無所不知的女主播正在介紹山村小築,當然,這回她可不得其門而入,只能介紹外觀,我正在想她有陰溝翻船的時候,畫面上一轉,竟然轉到藝術學院的舞蹈教室,一名少女正在天鵝湖的音樂中翩然起舞。

  那是桂碧隨,我睜大眼睛。

  女主播向全國的觀眾介紹,這便是「白泳裝少女」。我吃驚得差點把新買的太陽眼鏡跌落在湯碟裡。

  女主播太有辦法了,不過,她若曉得找到的是冒牌貨,不知會有何感想。

  回白石居,我站在客運站足足等了一個鐘點才等到車。

  那個腳踏車店的老闆說得對。至不濟我也該弄輛自行車來騎。

  到了村口,警衛遞給我一大堆名片,全是今天慕名來訪的人士,我太出鋒頭了!如果安蘭還活著,也許會覺得寬慰,儘管離開了人文薈萃的紐約,我仍然不是無名小卒。桂碧隨的意大利車停在我門口,人坐在階前,白襯衫藍工裝褲,長長的雙腿一晃一晃,做盡無聊狀,見我進來一躍而起。

  「你到哪裡去了,等你半天!」

  「有事?」

  「有人請我拍戲,跟你商量商量。」

  「胡鬧!」我作聽訴狀。

  「馬上放暑假,我會很無聊。」

  「可以做的事很多,小孩子拍什麼戲?」

  「不拍戲可以,你陪我!」她耍賴。

  「關我什麼事?」

  「一切因你而起!」她在門外叫。

  「你興致那麼好,就去拍吧!」我沒功夫跟她閒扯,她太頑皮太不可捉摸,任何成人碰到她只有頭痛的份。

  「你欺侮我。」她拍門,把門拍得括嗒括嗒響。

  我走到畫室去時,她也跟了進來。

  「我陪你。」

  「我畫畫不用人陪。」

  「我可以當你的模特兒。」

  「碧隨,別鬧成不成?」我歎口氣。

  「我坐在旁邊,不講話?」

  她果真賴定我,起初乖乖地看我調色,但開始畫時,她又發表高論,我瞪她一眼,她縮了回去,沒一會兒又聒噪如故。

  我打開門出去,她低聲下氣地問:「你去哪裡?」

  我去看看安蘭,前天,我在後山上親手挖了一個坑把她的罈子埋下去,這是她的要求,她不介意任何儀式,臨死前握著我的手說:「我什麼都不要,但是你到哪裡都得帶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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