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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頁

 

  她點點頭,管家走了過來,問:"少爺,要不要在這裡用飯?"

  秦無雙突然站起身。

  不管她怎麼欺我,騙我,甚至拿槍要殺我,我都未真正跟她生過氣,但這回她可是太過分了。

  我也站了起來,正要發火,這才發現她哭了。

  我攔住她,見她梨花帶雨,心不由得也軟下來:"你哭什麼?"

  "讓我走。"她哭得更厲害。

  "你不說清楚我就不放。"我乾脆抱住她。也許小李說得對,幹嘛跟自己過不去。

  本來站在一邊的管家,工人,一下子全跑光光了。

  秦無雙盡量不出聲,但眼淚還是成串地掛了下來。那麼美的一張臉,就是哭起來也好看。

  我靜靜地看著她,好半天,她止住淚,才歎了口氣:"你這又是何必呢?"

  她那口氣歎得我心如刀割,萬念俱灰,不由得就放開了她。

  她匆匆地上樓去了,"碰"地一聲關上門。我還是心有不甘,追了過去,一腳踢開門。她回過身,滿臉驚悸地望著我。

  "為什麼躲我?"我大聲地問。

  她不肯回答。 我走過去,粗魯地抬起她那小小的下巴:"說呀!我那麼惹你討厭嗎?"

  她咬住唇,硬是不開口。

  "你告訴我, 我惹你厭惡。"我咬牙切齒地說,"我被你耍夠了,總該知道一句真話吧。"

  她別過臉,眼睛死死盯著白色的地毯。

  "說呀!"

  "你明知道不是的!"她的臉漲紅了,但一下子又褪去,剩下原先的雪白。

  "不是什麼?"

  "你說的那些--"

  "那你的意思是什麼?"我逼問。

  她還是不答。我的血直往上衝,我想我是昏了頭,因為我從來不主張暴力的,但我劈手給了她一個耳光,她一個踉蹌跌在床上。

  她撫著臉,木然地坐著,幾近透明的薄蕾絲睡衣還是暴露了她的秘密。她的胸口激動地起伏著,身體也如落葉般瑟瑟抖動。

  我僵硬地站立著,我打了她,是我不對,便也是她先不對我才動手。

  而更令我難過的是我毀壞了我一直珍愛的東西,我一直認為那是絕對與眾不同的,但事實證明並沒有什麼不一樣。

  愛本來是沒有對與錯,而我竟會認為她不對,這大概也是我的錯吧。

  "我不愛你,你走吧!"她細聲細語地說。

  我只覺得五雷轟頂。

  "你說什麼?"我抓住她,發現自己也在抖。以前我譏笑那些不瀟灑、看不開的人,輪到自己身上,才知什麼都是空的,什麼都是假的,而可憐自己竟也跳不出這些空幻的夢影裡,是個不中用的人。

  "我不愛你。"她用一種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

  我扳過她的肩,但是她垂下眼瞼,不讓我看她的眼神

  "你說謊。"我用跟她一樣低的聲音說。然後把她後在臉上的手拿開,看著我做的好事:她雪白粉嫩的臉頰整個腫了起來,鮮明的指印浮凸著,是最朋力的控訴。

  "你騙我應該有個原因。"我的唇貼上那冰冷又灼熱的地方。

  她回答我的是眼淚,滑過了我的頰,當我微微側過臉時,淚滴在我唇上,我慢慢地慢慢地吻去她所有的淚珠。

  "為什麼不要我。"我捧住她的臉。

  我從沒見過一個女人哭得那麼傷心,那麼驚心動魄。我以前大概看走眼,以為她夠堅強。

  "嘿!你怎麼會變得這樣愛哭呢?"我吻她顫抖的唇。

  我說的笑話顯然並不好笑,因為她哭得更厲害,我這時候才知道她已經完全崩潰了,而我愚鈍的程度比她的崩潰可能還要更糟。

  "你遇到什麼事了?"

  "我快要死了。"她嗚咽著。

  我想我大概是聽錯了,她看起來好好的呀,既沒有少只胳膊也沒缺條腿。

  "告訴我,為什麼你快死了?"我著急地問。她哭起來的樣子只像個小女孩,很小很小的孩子,而她所遇到的完全超過她所能承擔的。

  "我--懷孕了。"

  我也覺得自己快死了,或是乾脆死了好一點。

  我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

  也許這都得怪命運,我不幸降生在私梟頭子的家庭中,又愛上了世仇的女兒,再誘拐別人的老婆,這些都足以令任何一個神經最堅強的男子感到衰弱,現在還發生了更糟糕的事。

  "我本來不想告訴你!"秦無雙說。

  她當然該告訴我,畢竟我很可能是嬰兒的父親。

  父親,我真的快被嚇死了,我怎麼會要升級做父親呢?直到剛才,我還一直站在最有利的立場上反對自己的父親的呀!

  不過,慢著,如果有人要喊我爸爸的話,總該有點證據吧。

  秦無雙很樂於證明。

  "沒有別的男人碰過我。"

  她一開口便在說謊了!我以一咱懷疑的,絕對不是傻瓜的表情看著她,怎麼可能沒有別的男人碰過她,秦查理是她如假包換的丈夫,他怎麼捨得不碰她?

  "你不相信我,是嗎?"她的眼中有種受到傷害的表白。在我們初相識時,她高貴,矜持而且驕傲,但現在她似乎什麼都不是,她居然會受我這個卑微小的傷害。

  "你可以不相信。"她垂下臉。當她再抬起臉時,眼中不再流淚,也不再哽咽,那裡面有一種光,超越了悲傷,恐懼……

  我突然感到有些害怕。

  "我沒有不信。"我解釋,"我只是一時難以接受。"

  "你也可以不接受。"她的模樣太無所謂了,未免傷害我的自尊心。

  我問她是什麼意思。

  "這是一個新生命,"她淡淡地說,"決定權在這個生命,不一定是你我。"

  球賽還沒開始,她就預備把我踢出去。

  "等等!"我叫停,我只不過稍微有些猶疑,應該得到適當的鼓勵,為什麼她這樣冷酷?

  "你產得對!"她看我,眼神很堅定、很冰冷。

  我說對了什麼?我什麼也沒說呀?

  "我累了,如果人願意離開--"她站了起來,不再是那楚楚可憐的姿勢。

  也許我走開一會兒比較好,突然冒出個孩子來,不是件小事,我應該先有點時間和空間來面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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