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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頁

 

  可是把她一個人留在這兒,也未免太不人道。她如果不害怕,這些天來不會表現得這樣奇怪。

  我正在想有什麼兩全之計,秦無雙冷冷地看我,看得我沒法子不走開。

  這個晚上,我徹底不能成眠。

  我要做爸爸了?我居然要做爸爸了。如果秦無雙不是騙我的話,再過幾個月,我每年的八月八號都可以有名目慶祝

  "少爺! "小李看我整夜在床邊走來走去,有些不耐煩了,"您先睡覺好不好?天大的事還有明天可以解決。"

  他知道個屁呀!

  一早,我連早餐都沒有吃,就過去找秦無雙。不管怎麼樣,我跟她有過爪葛,再賴下去就不是好漢了。

  可是屋裡沒有應,門把觸手即開,裡頭居然空無一人。

  "秦無雙!"我叫,高高的屋頂傳來空蕩的回聲,給人一種莫名的感受。

  管家匆匆上來。

  "秦夫人呢?"我問。

  秦無雙跑掉了,可笑的是,一屋子的專家守著她,居然會給肉票溜走。

  這下所有的人都急了,嚇得雞飛狗跳,裡裡外外的找,可是秦無雙就像是化作一陣白煙似的不見了。

  兩個鐘頭後,草地上的露水還沒干呢,佳雯就來了。

  "人怎麼會不見的?"她問我。

  我如果知道當然會告訴她。

  我跟她說,我心情不好,別惹我!

  "你到底跟人家說了些什麼?才把人給弄不見的?"她把炮口對準我。

  "我哪有說什麼?是秦無雙跟我說了什麼才對。"

  "她說什麼?"佳雯一聽我有弦外之音,怎麼肯放過。

  "跟你不相關。"我回身就走。

  她在草地上攔住了我,"跟我不相關?莫非還是你的私事不成?"

  她真聰明。

  "秦無雙告訴你了。"佳雯的第二句話更聰明,把我都給問呆了。

  "告訴我什麼?"

  "裴家老太爺要做祖父了?"

  "你怎麼知道?"我嚇了一大跳。

  "裴家的事我不知道可以嗎?"她冷笑,"現在你預備怎麼辦?"

  我想了一整夜這個問題,她卻限我五秒鐘內就得答出來。

  "我不知道。"我老老實實地說。

  "你怕孩子不是你的?"她自作聰明地問。

  這跟裴家所有的人都有關係,萬一孩子不是我的,我變成了綠爸爸,那麼她就是綠姑姑,裴俊榮還會是綠爺爺。光就為這一點,就有充分查證的必要。

  "孩子是你的。"佳雯說,"秦查理有問題,沒辦法。"

  她一個大姑娘家說這種事,非但一點不害躁,居然還用字簡潔精確,只說了六字真言,就把一切形容得既清楚又明白,讓人一聽就懂。

  "你怎麼知道?"

  "我如果不知道,會敢讓你跟她泡嗎?"她不耐煩地說。

  "你--"我簡直說不出話來。

  她又冷笑一聲:"你自己做的事,自己收拾。"

  我現在才知道後悔。我一直口口聲聲地說愛秦無雙,其實我既是瞭解她,也未曾想到過該如何保護她。

  "秦無雙怎麼會看上你?你真是一隻豬!一隻不折不扣的豬。"佳雯把我心底的話,一字不漏地說出來。

  "我想我們最好把她找回來。 "我說,"她一個人在外頭太危險了,任何人跟裴家有仇,都可以拿她肚子裡的骨肉來要挾裴家。"

  我的一片真心,換來的是佳雯無情的訕笑。

  "怎麼要挾得到我?我跟秦無雙一點關係也沒有。"她立刻撇清。

  我沒法子,只好求她:"幫我找秦無雙。"

  "我要忙的事情可多著呢!"她一口回絕。

  "哦?是嗎?那怎麼一聽秦無雙不見了,就立刻趕來呢?"

  "你突然變聰明了嘛!"她斜斜地睨了我一眼,"吃了什麼仙丹?"

  我沒有吃仙丹,只是吃了許多啞巴藥,再笨的人也會豁然貫通。

  "讓我考慮一下。"她裝腔作勢起來。我冷眼看她。

  "你如果找不到我也不怪你。"我說,"你又不是萬事通,不可能什麼都知道。"

  "老兄, 你這種激將法不靈了。"佳雯說,"你去氣死吧!料你一輩子也找不到她。"

  她當真丟下我走了。我也不至於氣死,只是在納悶,秦無雙到底跑到哪裡去了?

  第七章

  第七章

  一開始,我還抱著希望--秦無雙在外頭混不下去了,又自動回來,但一連等了一個禮拜,把我都要等瘋了,她還不回來。

  這大概是沒指望了。我悲觀地想。我原先錯看了她,不料她性子如此之剛烈,失去她是我自己福氣淺,怨不得別人。原先--我也是有機會的。

  我歎口氣,心裡湧上來的是陣陣的心酸。我怎麼敢說自己是愛過的呢?我的愛可能是情慾的代名詞,根本經不起任何考驗。

  可憐的是我那個剛成形的骨肉,還未出世,就要受我的懷疑與奚落。

  我等待著秦無雙回來,自黑夜等到黎明,從白晝等到了天黑。最後我絕望了,她此時不回來,大概是真回不來了。

  "這裡住不下去了。"我告訴小李,要回潭子灣。

  "小姐不會答應的。"小李還怪為難。

  我沒理他,他也只好乖乖跟我走。船還沒靠岸,我就聽見了簫聲,小李也聽見了,非常興奮的說:"少爺,你聽。"

  用不著聽也知道是秦無雙,沒有一個人會像她那麼有雅興。

  果然是她,會在窗口跟坐在自己家裡一樣,看見我們,若無其事地嘔她自己的酸水,嘔完了又吹起她的簫。

  她害喜害得厲害,一張雪白的臉竟然有些泛黃,像壓在箱子底的白綢,不再那麼時新

  我把她的簫交給小李藏好,嬰兒沒足月之前,不准拿出來,吹簫傷氣又傷肝,為害孕婦甚烈。

  秦無雙幽怨地看我一眼,但始終一語不發,我猜她已經打定主意不跟我說話了,我傷了她的心,我是只該死的豬。

  我也不跟她說話,所有的柔情蜜意都像冰箱裡的冰塊。凍得連個氣泡都沒有,小李成了我們之間的傳話人,多虧他在我們之間跑來跑去,屋子裡才有了點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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