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別怕,愛麗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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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頁

 

  我的面孔剎那間變成了慘白,如果眼前有個炸彈把地面炸成了大洞,我也不會那麼慘白,婉蘭!婉蘭也已經知道了?知道了?

  我該怎麼辦?

  我不自覺地往後退,往後退……一隻大手握住了我,是祖英彥,他低聲道:「不能再退了,下面是水池。」

  我聽不清他在說什麼,只是呆立著,冷風吹過我的頭,吹過我的臉……

  突然,一陣風捲了過來,是方小姐。

  「啊!你們在這兒。」她微笑著走過來,非常地高貴,的確是名媛風範。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的,當我發現自己在開車時,已經是在回家的路上了。

  修澤明費了那麼多心思,那麼大的力氣,竟還是沒有瞞過婉蘭,她會怎麼想,拿什麼眼光來看我?

  我只覺全身無力,頭痛如焚。

  我今後還有什麼臉去見婉蘭。

  難怪她在修澤明去世時會來找我,而且也找到了我,還記得一打開門見到她,她臉上那安靜的表情,一切她都已瞭然於胸了。

  她竟可憐我到這程度。

  第三章

  耶誕舞會對我是個不愉快的記憶,也對方大小姐產生了影響。

  三天後,我有個不速之客。

  當時我正在忙,方氏在國內的製造業營建類排名第二,集團企業年度營收淨額一千八百甘億元。

  身為方氏人,我們絕不可能閒著。

  秘書說,此人來頭甚大,再忙也得見。

  我放下了手邊工作,進來的是公司總裁夫人。

  「我想,你知道我是誰。」方夫人微笑著,她是早期的中國小姐,現在仍然有著雍容的風韻,方東美很像她。

  「請坐!」我說:「有什麼指教。」我盡量坦然,方夫人不惜降尊纖貴,我太小家子器也不好。

  方夫人果然是大人物,很直接的就說了,「我是東美的母親,可能你還不知道,明年三月,英彥的祖母過八十大壽時,東美和英彥就要結婚了。」

  結婚,他們結不結婚,我有知道的必要嗎?不論他們是不是才子佳人、指腹為婚,還是方家的錢比祖家多些,都大可不必來告訴我吧!

  「你很美。」方夫人打量了我一眼,真心地說:「英彥眼光很好。」

  這麼赤裸裸地,我被她打量得全身發麻。

  在她心目中,我只是個平凡的小職員,怎可與她家公主相提並論。

  方夫人深懂談話的藝術,她技巧的詢問著我家裡的事。

  方夫人太高貴,否則她會大大方方教我滾。

  她走後,我打好辭職信,遞了上去,總經理批了「不准」,還被叫上去訓了一頓,我又要秘書打一份。

  到了下星期一,風向突然改了,他不但沒有揚言加薪、陞遷,還一百八十度的大改變,迅速批了辭呈。

  我領到批文,趕緊收拾,祖英彥這時"砰」地一聲闖了進來,聲勢之大,把秘書嚇了一大跳,我暗暗叫苦,要她先出去。

  又來了!我歎氣。惹得方夫人親自上門訪問,我已經夠鬧笑話,他卻還要追著來給我加上一筆,我無可奈何地抬起頭,四年來頭一回好好打量他。

  祖英彥在別人面前,是出了名的冷靜、酷,他在美國的分公司傳出來的口碑,回台灣後,公司大案子他全有參與,但今天,他竟在方氏的一個小主管面前還了原形,露了本來面目。

  「你是故意的!故意的!」他氣急敗壞。

  原來是來找我吵架的,那就不奉陪了。

  我不再想理會他,把耳朵、眼睛全關起來。

  他還不死心,又說了一堆。

  我只好請他出去,還不夠倒霉嗎?未婚夫妻輪番上門來找我殺刀,我哪有那麼多功夫。

  我拿起電話,到總管理處找方東美,還沒接上去,祖英彥按住了電話,氣憤地說:「好!算你狠。」

  他離開了。

  原來也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我靜靜對自己笑,跌坐在椅子上。

  秘書躡手躡腳的進來,看我坐在那兒非常驚訝!問:你獨自笑什麼?

  我說:笑天下可笑之人,可笑之事。

  ※※※

  我沒有回家,而是到郊外別墅過夜。

  夜裡,祖英彥來敲我的門。

  他要曉得我的住處,並不是太難的事。

  他的「敲門法」實在令人難堪,「咚咚咚!咚咚咚!」完全是興之所至。

  我皺眉,如果人家知道他姓誰名誰,祖、方兩家的面子全都給他丟光了。

  「愛麗絲!愛麗絲!」他還大叫我的名字,這下可好,連我的人也一併丟了。

  祖英彥繼續嚷些胡話,然後半天沒動靜,我悄悄地開窗,竟見到他醉倒在大門口。

  從前那個活潑、聰明、機智的大男孩呢?如今這麼頹廢。

  我心中止不住的淒楚,只好拖他進來,放在地毯上。

  長毛地毯,凍不壞他的。

  他曾救過我,我也只得守著他。

  天色將明時,祖英彥才醒,皺眉頭呻吟著,睜開眼睛,半天看清楚了是我,眼神由朦朧變得十分淒涼。

  「嗨!」他輕輕地。

  我得打電話給方東美,不論她有無誤會,祖英彥都是方家未來的姑爺,也是方祖兩府的希望!這麼大的干係,我可擔不起。

  「不要打。」他一眼就看穿我的意圖,小聲而困難地說:「我會走!不要打。」

  他沒有賴在我的地毯上,無比艱辛地爬起來,問我借浴室。

  祖英彥梳洗過後,精神好多了,不再那麼頹喪,如果有電胡刀就更好了,但他未剃鬍髭的臉上,仍有著笑容,令人心碎的笑容,小水珠自他儒濕的鄭卷髮上落下,突然令人心動。

  他走過我身邊,突然吻了我的面頰,這些年來,除了修澤明,我沒讓第二個男人吻過我,但奇怪地,我竟然沒有發怒。

  「你喝醉了。」

  他淒涼地一笑:「我清醒了。」

  祖英彥離開後,沒有再來。

  我卻得做搬家準備。就算男女之間有友情存在,我也交不起這個朋友。

  收拾時我不禁好笑,兩次從這裡搬出去,第一次是為了男人,第二次還是為了男人。

  卻也沒真正從男人身上得到什麼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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