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勝利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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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頁

 

  『很驚奇吧?』馥芬冷笑一聲。

  『這是你畫的?』慧楓看見檯燈邊散落的一些紙卷,隨手打了開來,一幅幅精緻的設計圖躍入眼簾。

  『嗯!』馥芬的態度依然。

  慧楓也不在意,她繼續瀏覽著那些設計圖,如果不是下面有馥芬秀麗的簽名,她真不能相信短短時間內馥芬就有這樣的成績,還記得一開始去公司學習的那天,馥芬回家時的臉色都不怎麼好,經她再三相勸,馥芬才說出原因。

  董氏企業用人唯才,對新進人員的考選更是嚴格,而馥芬未經甄試就進了公司難免引人猜疑,再一聽說她的背景竟是董漢升,更是全體嘩然,大家雖然表面對她保持適度的禮貌,但背地裡全都聯合起來孤立她,希望早早把她趕走。

  『我怎麼試著和他們接近全沒用,除了設計部主任,簡直沒人理我。』馥芬愁眉苦臉的這樣說。可是她從不氣餒,也不再嘗試討好這些同事,反而默默地工作著,不久之後,她橫溢的才華就漸漸受到了矚目,她認真學習的態度也得到尊重,獲取友誼……

  她畫得真好!慧楓以最客觀的眼光瞧著馥芬毫不誇張卻能纖毫畢現的作品,不但是設計圖,也是精密的施工圖,每一個尺寸都是正確的,只要用放大尺來比照,工匠就能立刻著手施工。

  『什麼時候可以升設計師?』慧楓問,這才是她最關心的問題。

  『等這一批圖通過主任及業主,開始施工時,我就是助理設計師。等我學夠了,我要到美國去上正式的學校,你說得對,我應該繼續唸書,更充實自己,也好將來能夠獨立。』

  『對!』

  『別只是說對!惹楓!我發愁的,不是這些。』馥芬熄掉了煙。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要說的——是很難說出口的話!』馥芬深深歎了口氣。

  『我不介意,你直說吧!』

  『好!我要跟你談談董漢升這個人!』馥芬轉過身,坐在沙發扶手上,下定決心的,定定瞧著她,那眼光很是奇怪。

  『我跟他只是偶遇。』

  『你真的相信他說的話?』馥芬無奈的一笑:『那你就太天真了!』

  『你憑什麼斷定?』

  『不要不服氣,我告訴你一件事你就會明白了,昨天晚上你待在房裡畫畫時,董漢升來了,他看到了這幅靜物畫——』馥芬的眼光移向客廳中央的一幅畫:『問我是誰畫的,當我提起你是秦德言的學生時,他似乎很有興趣。慧楓,原來他和秦德言是多年的至交,還搶走他的女朋友,你一定早就知道,對不對?』

  『對!』慧楓說。

  『所以沈曼丹一直把秦老師的鬱鬱寡歡歸罪於他,連你都受到波及。』

  『他昨天晚上來我無意中說出你要去掃墓,所以他是特地趕去的。』馥芬好懊喪地站了起來,走到她身後扶住她的肩膀。

  慧楓的手也在肩上蓋住了她的手:『我不怪你,聽你和沈曼丹的形容,董漢升的確是隻老狐狸,而且他能有今天的地位,絕不是等閒之輩,你就別再自責了!』

  馥芬長長地歎了口氣,拍了拍她的肩。

  『可是他這樣明目張膽的跑去,難道沒想過你會告訴我?』

  『他就是斷定我不敢告訴你!』

  『為什麼?』

  『你知道他對我這樣冷淡,你來這麼久,他只回來過一次,除了錢之外簡直不聞不問,那他昨天來我還歡迎著他是什麼緣故?』

  『什麼緣故?』

  『因為他對我還有利用價值,我目前的開銷和以後留學都要他幫忙。他是個精明人,他對我早厭倦了,當然也曉得我從沒愛過他,但他自私到即使不愛了,也不輕易放我自由;現在他逐漸曉得我的心意堅決,總有一天會走的,所以趁他還能控制我時,可以跟我談條件。』

  『你愈說我愈不懂,他會怎麼跟你談條件?』

  『他昨晚暗示我,如果我高興離開這兒,我隨時可以拿到美國的入學許可,我當時還在奇怪,他怎麼突然變得大方起來了,直到剛才我看到你們兩個同時出現,才曉得這傢伙真是陰險。』

  『他為什麼要你離開?』

  『為了你啊!』馥芬又燃起一根煙,看情形她的情緒壞透了:『我是秋扇見捐,而你是回眸一笑百媚生。』

  『別說這種沒意思的話。』 

  『我現在有他親口保證就等於一切都定了,等著去留學就是了,但是我最擔心的是你,萬一我走了,你該怎麼辦?』

  『原來你擔心了半天是在擔心這個問題,』慧楓笑了!『秦老師早就替我想好了,他在去世前一個月立了遺囑,把白樓留給了我。』

  『他——』馥芬吃驚得張大了嘴,半天才道:『他真是有心人。』

  慧楓低下頭去,再抬起頭時,淺笑不見了,眸中升起的是一片迷離的水霧。那深沉的表情真是動人極了,她不僅是美,在靈魂深處還有更動人心魄的東西。

  『每個人都認為我這一生命運坎坷,其實我的幸福只是跟別人不一樣罷了!』

  * * *

  長春籐肆無忌憚的爬滿了白樓的每一寸外觀、屋頂、牆壁、廊柱。慧楓愣愣地站在那兒,一時幾乎不能自己。

  白樓!在夢中出現過多少次的白樓,令人不敢回首的多少往事的白樓……

  『我回來了!』她嘴唇一陣顫動,但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她緊握雙拳,努力再努力。『我回來了!』這次,她終於小聲叫了出來。

  白樓前的一株垂柳,隨著風輕輕搖曳著,似乎歡迎著她的歸來。一年了,魂系夢牽,舊事唏噓,她怎能不感慨、不因此全身顫動? 

  自從律師輾轉找到她,告訴她已得到白樓的繼承權時,近鄉情怯的感情使她一直不肯回來,但一直收容她,待她如親姐妹般的馥芬下個禮拜就要到新大陸去深造,因此,她得在盡快的時間裡搬回來。

  除了缺少整理,白樓一切如昔,她一進門就看見那扇像窗子一樣的畫,恍然之間,她差點又被騙了,但她立刻又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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