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楓,慧楓!』他的吻更熱烈了,一邊吻,一邊在她耳邊喚著,她心底積存了許久的冰山,就在這樣的呼喚裡,一寸寸的溶化。
他吻了她的唇、她的鼻、她的眼、她的額頭,甚至她精緻的小耳朵,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那熾熱的唇在她臉上來回游移著,吻得她神魂顛倒,幾乎不克自持,這些日子來的痛苦、心酸,全在他的懷抱中被遺忘了。
她的愛與渴望被愛的少女情懷,在這火焰中復活了,她不再是那個黑衣黑袍的小寡婦,她又恢復了該有的青春,該煥發的熱情。
慧楓整個人都在這剎那間燃燒了。
多麼好的感覺!多麼好的感覺!她在心中叫著,直到精疲力盡整個人癱軟在他的懷抱中
外面的天色已不知在何時暗了下來。他們在黑暗中互望著,他的眼神好清好清的看著她,看得她一陣羞澀,不覺一縮。
『別動—』他凝視著她:『慧楓,你好美!』
她的體內突然一陣無法自如的震動,心一酸,眼淚就這麼湧上了眼眶,他說她美,他又何嘗不是呢!
晶瑩的淚滴慢慢的淌了下來,但她的心中一片清明,在那淚中,彷彿所有的罪孽,全都得到救贖。
『你哭了?』他驚奇的俯下頭,看眼淚從她臉頰滑落。在淚光中,她的唇泛出了個微笑,那笑容使她整張面孔都燦爛了起來。他不由自主的吻了下去,吻在她的淚痕上,也吻在她的笑容裡。
然後,他們彼此心弦震顫的,在黑暗中凝視著對方,誰都不願打破這份寧靜。安祥中,他們也共同擁有著一份默契。
『慧楓!』他抱起她的時候,那愛逾珍寶的情,使得她不禁心傷了起來。
『不知道是什麼樣的緣份讓我們能在一起,也不知道為什麼這樣幸運,可是慧楓,我一定會好好珍惜你,照顧你,呵!老天,我簡直沒辦法說出我對你的愛!』
她伸出一隻手撫摸著他的臉,輕輕地,柔柔地。
這一生,因為太多的錯誤,她始終沒有愛過,可是當地撫摸著他的臉時,她知道,她在愛了。也有一個人是這樣熱切的回應著她,毫無保留的愛著她。
她的淚滴由襯衫領口滑進了他的胸膛,那一刻,她感到無比的安全。
她閉上了眼睛。
* * *
夜深了,爐火殘了,杯中的酒也空了,一切都是這樣的靜,靜得讓人只想融化在這麼醉人的溫馨中。
『慧楓——』徐凱文輕觸著她的髮絲,這些日子,他常一下班就來,一來就逗留到深夜。
『嗯?』她懶洋洋的注視著爐中已經開始一明一滅的火焰。
『我想帶你去見我的爸爸媽媽。』
『你說什麼?』她翻身坐起,爐中最後一塊炭已經熄掉了,就在這一刻慢慢冷卻,化成灰。慧楓的雙眼睜得又圓又大,『不!』她拚命搖頭,搖得一頭長髮都散落在肩上,她的眼珠又黑又圓,模樣像是一隻受驚的小兔子。
『慧楓,你怎麼了?』徐凱文也吃了一驚。
『為什麼我要去見你的父母?』她嘎聲的。
『因為我要對你負責!』他熱切的望著地,解釋著。『慧楓,這一輩子我從來沒正眼看過別的女孩子,我第一眼看到你時,就知道你是我一直在找的,也因為我沒有經驗,所以我冒失、笨拙,但你不都原諒我了嗎?』
『可是——』
『你我既然相愛不渝,為什麼還要這樣拖下去不結婚呢?』
『我不懂你的意思!』她虛弱地想掙開那一雙緊抓住她的手,但她絲毫動彈不得,他好堅決好堅決的把她擁入懷中。
『你懂!慧楓,別逃避現實!』
『我們這樣——不是很好嗎?』她怯怯的聲音猶如耳語。
『不!這樣太委屈你了,慧楓,我愛你,等你一畢業我們就結婚,在這段日子裡,我一定得先看牢你,慧楓,也許「看牢」這兩個字對你不敬,可是請原諒我,你太美、太出色了,我不放心,你知道你每走到一個地方,就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你看,噢!老天,我會受不了,我會嫉妒,我一定要讓所有的人都知道你是屬於我的。』
『用不著別人肯定,我本來就是屬於你的。』她好不容易抓住他話中的漏洞。
『這不一樣,』他急急的:『我非這樣做才能對得起你,也才會心安。』
『如果我不接受呢?』她幽幽地仰起了小臉,那張飽經滄桑的臉孔,經過校園的陶鏈,世故減少了,滄桑減少了,又回復了少女的純真。
『為什麼?』他好詫異的問:『慧楓,是我太冒失了?還是太自作主張惹得你不高興了?』
『都不是!』她搖了搖頭:『你沒有錯。』她歎了口氣:『一件簡簡單單的小事,何必 把它弄得這麼複雜呢?』
『簡單的小事?』他怪叫一聲:『你居然稱我們的感情是簡單小事?』
他那忿然的神色和受辱的態度把慧楓嚇了一跳,從相識到相戀,他的開朗睿智,深深吸引著她,他也從沒這樣急躁、忿慨過。
『對不起,我說錯了,別生我的氣。』她柔柔的靠著他,心中卻泫然欲泣,是的,他說對了,她是在逃避現實!而這麼好、這麼完美的男人,她不配接受,但現在想回頭已經太晚了,她深深地愛上了他,愛得那麼深那麼切,那麼不克自拔。
『我不生你的氣,但我不懂你!』徐凱文的眼中充滿了受傷的神情,他放開了地,把她按在椅子上,彎下腰問:『我真的不懂你!慧楓,告訴我,你到底在想什麼?是什麼使你這樣害怕?是什麼阻礙了我們之間更進一步的感情?』
『沒有。』她生硬的。
『有!一定有!不然你不會這樣子!』徐凱文那張英俊的面孔依然溫柔,只是一絲笑意都沒有,那男人的固執使得慧楓低下頭。
『別逼我!』她掙扎著。
『我就知道!』他放開了地,倒退了一步,身心都似乎無限的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