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一夜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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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頁

 

  「多保重!」車子在一個長滿蔓葛的坡下停住了,陳太太誠摯地握住了他的手,他向她點點頭,就轉身大踏步而去,周圍白色的野花在夜中搖曳,顯得他挺拔的背影好孤獨。

  好半天,陳太太才收拾起激動的心情回城裡去,她的任務完了,其他的就得全靠他自己了,但她知道,她永遠不會忘記他臨走的微笑。

  這是她頭一回看見他的笑容,孤寂中,卻更成熟更有自信了。

  陳太太的車快由省道開進市區時,一部警察車向她鳴笛,她乖乖地依照指示把車靠邊停了,心卻怦怦亂跳個不停。

  「行照,駕照?」交通警員敲了敲她的車窗。

  她遞了上去。

  「你住在民生東路?這麼晚到哪裡去?」警察的表情充滿懷疑。

  「回家。」

  「我是指你剛才。」

  「到郊外找插花的花材。」

  「花呢?」

  她將散置在腳旁,剛剛送麥哲宇下車時所摘的野花、蔓籐拿起來給他看。

  「這都是野花嘛?你要插花為什麼不到花店買?」警察愈問愈不像話了。

  「這叫做牡丹蔓,這種叫洋牛蒡。」她逐一解釋著:「都是原產在北美的珍貴花木,移植到本地後才原生化的,雖然一般花店不賣,但並不是野花。」

  「老張,怎麼樣了?」巡邏車走下另一個警察。

  「省一○——六四五號,正是這輛車。」

  「你姓陳?」那個警員彎下身貼著她的車窗問。

  「是!」她的心跳得更劇烈了,難怪警察攔她,又問東問西的,莫非——出了什麼問題。

  「陳女士,請你下車!」警察說:「有人密報你今天在傍晚七點左右在朝鼎大廈搭載了一名可疑男子,我們希望你能去局裡說明。」

  陳太太看了他一眼,雖然盡量保持風度,但有些氣得發抖:「警察先生,我是一個寡婦,雖然年紀大了,但也很注重名譽。」

  第八章

  麥哲宇繞著高高的土坡走,不時地用手試試圍在那兒的鐵絲網,終於發現了一個空隙立刻鑽子進去。好容易爬到坡上,遠遠地看見薇尚的建築物,他才站在樹下喘了一口氣。

  他看著愈來愈皎潔的月光苦笑了,才不過幾個月前,他還是薇尚的貴賓,來這裡給那些附庸風雅的貴婦上課,但曾幾何時,他竟從名作家淪為了殺人犯?而且再到薇尚來,竟用這種方式。

  但他並沒失去他的尊嚴!一個男人最需要秉持的東西,既然還在他身上和血管裡的血一起流動著,那世界上還有什麼可怕的?更何況,他仍擁有勇氣。他要去把那個將他逼進陷阱,欲置他於死地的人揪出來。明亮的月光隱進烏雲中了,到處都是幢幢的黑影,但是他卻充滿信心。

  麥哲宇趔趄潛行,一路上,他避過了巡夜的工人,當狗朝他這個方向吠叫時,他心跳個不停,幾乎破裂,可是狗很快地就被急著去喝酒的工人給拉走了。他渾身冷汗從躲著的地方出來時,小蟲在野草叢中唧唧叫著,月亮又出來了,一切又恢復原來的祥和。慢慢地,他接近了金夫人的屋子,他貼著牆從後面的熱帶闊葉樹繞到了門口。

  屋裡很靜,除了輕輕的音樂,什麼聲音都沒有,當他正考慮用什麼方式進去時,門開了,金夫人站在那裡。

  「我等你很久了,進來吧!」她輕描淡寫地說著,臉上漾滿了詭譎的笑容。

  ☆  ☆  ☆

  「喝點什麼?」金夫人走進了小吧檯,玫瑰色的燈光與佈置極盡香艷之能事,尤其是牆上半裸的壁畫更撩人遐思。

  「你很鎮靜!」麥哲宇在那張鑲金邊的軟椅上坐了下來,他承認,金夫人是個很可怕的對手,可是他已經進了陷阱,唯有放手一搏。

  「為什麼不?」金夫人風情萬種地一笑。

  「你不怕我殺你?別忘了報上說我連殺了兩個人。」

  「哈哈哈——」她大笑:「那些笨蛋的話能聽嗎?」

  「你很得意?」

  「大文豪光臨寒舍,自是蓬蓽生輝。」

  「你為什麼殘害兩條人命?」

  「哦?」金夫人對他的指控一點也不在意,她把剛調好的酒放在他椅邊的小几上,蓮步款款地回到她的沙發上,斜倚在那兒,懶洋洋的姿態十分性感。

  「麥先生,你的問題真多。」

  「這些問題都是你造成的。」麥哲宇站了起來,向她逼近。

  「是嗎?」她翹著的右腳撐開金色高跟拖鞋,審視著腳趾甲上的大紅蔻丹。

  「是你幹的!但我想不通你為什麼要陷害我?」他咬緊了牙齒,從一進來,他就為她蠻不在乎的態度感到忿怒,但是他一直在克制自己不要被激怒。

  「你預備怎麼辦?」

  「我要洗清自己的冤枉。」

  「那你就太天真了!」金夫人爆出一串大笑!「你以為你是怎麼進來的?還想用同樣方法出去?」她冷冷地看著他,然後輕擊了兩下掌,一幅壁畫迅速的移開了,裡面竟然出現兩個人。

  「帶麥先生去休息!」她看也不看麥哲宇,「他累了。」

  ☆  ☆  ☆

  地窖裡又濕又髒,麥哲宇真想不出來薇尚這樣高雅的地方竟然會留有如此令人恐怖的地窖,金夫人平日的手段可想而知。

  他滿心憎惡地屏住呼吸,關進來半個鐘頭後,他已逐漸能適應其中的黑暗,但是潮濕的臭氣卻使得他的呼吸遭緊縮。但這不是現在最重要的問題,要緊的是,金夫人準備用哪一種方式殺他!

  她比他想像中精明得多。沒有人證,沒有物證,讓他死得人不知,鬼不覺……他這輩子還真沒碰過這麼毒辣的女人。

  這時地窖的門又開了,露出一線刺眼的光。

  「招待所還舒服嗎?」走下來的竟是趾高氣昂的金夫人。

  「我很好!」他沒好氣地,剛才金夫人那兩個手下用繩子把他綁得好緊,他的手破了。

  「別想打歪主意!」金夫人一聲冷笑,對準他腦門的赫然是一把白朗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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