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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頁

 

  然而,要和這樣的男人生活一輩子……她站在柔各的春風中,竟有些不寒而慄了。

  當她快走進大廳時,山下蜿蜒的公路上駛來的一部車子,引起她的注意。

  他來了!

  比任何人都早一步!

  跟她頭一次在工作室時估量的一樣----他是衝著她來的,他是她一生的魔障。

  他看上任何一個女人時,就像原野中發現羚羊蹤跡的獅子,男人味十足的成熟中,帶有與他身份地位不太相稱的野性。

  而她,就是那頭倒楣的獵物。

  「早餐多準備一份,我們有客人!」她走到廚房中,對正忙著做早餐的吳嫂說。

  陳國倫很順利地把車子駛進雲海山莊一向不歡迎外人的大門,因為雲海山莊的新主人下令不准任何人攔他。可是呂承達在早餐桌上見到他時,很難抑制自己的敵意。

  「別像一只大公雞般的看著我!」陳國倫泰然自若地回報他一眼。

  呂承達沒有作聲,他很難堪,但不管怎麼說,在這件事情裡,他必須清楚自己的立場不過是個外人。陳國倫任何一句話都會打在他的要害上,絕不可太輕率,使自己因而受愚弄,他怎甘心自己扮演小丑的角色。

  雲依婷對這份早餐老實說很難下嚥,她痛恨陳國倫的眼光,他把她當做早餐了……

  而且還要當著別人把她一點點吃下去。

  她曉得自己該忍耐。為了雲上峰,為了雲海山莊。她秀秀氣氣地喝著剛搾好的新鮮橙汁,假裝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沒聽見,但陳國倫並不想就這麼地放過她。

  「呂律師。」陳國倫鄭重其事地咳了一聲。「早餐後你要當眾宣佈遺囑是嗎?」

  「是的。」呂承達不得不回答他了。

  「有多少人會到?」

  「會計師和董事會的成員。」

  「還有呢?」

  「法醫。」

  「噢!」陳國倫點點頭:「有件事麻煩你一下好嗎?」

  「什麼事?」呂承達勉強忍耐著內心的憎厭。

  「宣佈完遺囑後,我想請你再宣佈一件事。」

  依婷的心跳了起來。他要做什麼?雲海山莊剛發生過驚天動地的大事,他就要迫不及待的逼她「賣身葬父」嗎?

  「我----不明白你指的是----」呂承達遲疑地。

  「我跟依婷的婚事!我們是在昨天決定訂婚的!」陳國倫令意想不到的厚著臉皮答。

  「依婷----」呂承驚愕地轉向她,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依婷避開了他的視線,她的確有口難言。

  「難怪你不敢相信,因為對你來說實在是太意外了!」陳國倫咄咄逼人的:「但這是事實,而且是刻不容緩的事實。」

  呂承達低下了頭,他是個現實的律師,再麻煩的官司都遇見過,此刻卻有打敗仗而且一敗塗地的感覺,他的臉慢慢地漲紅了,當他再次抬起頭同時依婷時,眼中複雜的表情中,最多的是鄙夷。

  他看不起她!父親屍骨未寒,卻答應了雲家最大對頭的婚事!這是寡廉鮮恥!是墮落!

  「恭喜你!」呂承達向她致意。

  「謝謝……"她只有接受這種祝福,雖然譏諷多過於祝福。

  但她已不在乎了。誰看得起她,誰又看不起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憑著赤手空拳也能夠保住她在父親面前承諾過的一切。

  「這是訂婚證書,一式一樣共有兩份,請你在介紹人處蓋章,主婚人和證婚人等下麻煩董事會的張董事及李總經理證明一下。」陳國倫萬事具備,磨拳擦掌的似乎只待東風了。

  空氣慢慢地在凍結、凝固,依婷渾身冰冷,但陳國倫卻故意對週遭的一切彷彿麻木無知,絲毫也不以為意。明明看透她眼中的恨意、忿怒。

  他知道她無力去制止他。

  只有他才是主宰一切的獵人。

  為了維護最後一點尊嚴,她只有閉緊嘴巴。

  呂承達不愧是見多識廣的律師,三分鐘之後,「現實」就使得他一切恢復正常,他從容地結束了早餐,上起身告退,走入雲上峰生前的書房。

  「我覺得我們在婚前應該彼此多瞭解一點,同時培養感情,所以主張先訂婚,我相信你一定會同意我的!」陳國倫那英俊的面孔浮起不懷好意的線條。他是現代社會典型的白馬王子,是很多少女在深閨中夢寐以求的對象,聲望、權勢、財富、地位、長相、風度……一無所缺。

  「我同意!事實上別無選擇!」她尖刻地回答。她痛恨他那沾沾自喜,夜郎自大的樣子,其實他大可用不著這麼惡劣的,對他來說,她早已是甕中之鱉了。為什麼他不表現一點男人對女士該有的騎士精神?

  「哦?」他大有興趣的。

  「你不覺得你太急了些嗎?」

  「不,一點也不。」他笑得意味深長,笑得詭譎:「對你這種目空一切的藝術家而言,一點虛偽的小禮貌是不夠的!既然你我都明白對方要的是什麼,那麼又何必惺惺作態?」

  依婷閉起眼,他說的是實話,對嗎?即使很刺耳,很難聽!在這個冷酷無比的現實世界中,他能白手起家獲得成功,不兜圈敢說真話,也是主要原因之一。

  他沒有世家子弟的通病,也不必背負一大堆不必要的包袱,但他能夠辦到自己做的事情自己負責,自己的天下自己去闖。

  「你過來一下。」陳國倫離開位置走到窗邊,俯視著山下蜿蜒的公路。

  她不曉得他在搞什麼把戲,只有跟了過去。

  「來了些客人。」他微微偏頭,依婷這才算頭一次仔細的觀察到他的相貌,他有清朗的劍眉,那雙一向十分逼人的眼睛十分晶瑩,而且濃茶色的眼珠有股令女性難以拒絕的魅力。

  「他們是來弔喪以及聽遺囑內容的。」她避開他那使人幾乎窒息的面孔。

  「超過呂承達所通知的人數。」他微笑了。

  「是嗎?」她頗感疑惑。

  「除了跟我一樣聞風而至的債主,還有電視台與報社的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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