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多指教,他又笑了。多麼好的主意!他抓起酒杯,仰頭灌了下去。
「不要再喝了。」一雙有勁的手抓住了他,他聲音既威嚴又忿怒。
「滾開。」他看都不看那傢伙一眼,什麼東西,敢管老子喝酒,他的錢可是一輩子都用不完!
「陳國倫。」又是一聲大喝。
在這個鬼地方還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他冷笑一聲,真是他鄉遇故知。
醉鄉路穩宜頻到,此外不堪行!他的笑容更扭曲了。
「你是誰?」他看到的是張陌生又熟悉的臉,他們曾經見過嗎?他怎麼一點也想不起來呢!
「連我都忘了?真是好記性。」那人冷笑一聲。
「你是----你是呂承達。對了,你是呂承達!」他大著舌頭,口齒不清地說,「你不去法院到酒吧來做什麼?」面對這個昔日情敵,他很想發揮一點幽默感,可是,該死的酒精在他體內作祟。
「陳國倫,你給我聽著。」呂承達那不輕易動怒的「律師面孔」,激動得發青,「我不去法院,可是你就快要去法院了。」
「我去法院做什麼?」他聳聳肩膀:「你真會說笑。」
「你涉嫌偽造加拿大的外銷配額,已經被海關抓到證據,向外貿協會告發了。」
「你胡說!我的實績最好,配額是全國第一位,新工廠下年度底才完工,我要偽造配額幹什麼?」他嗤之以鼻。
「陳國倫,你荒唐!」呂承達見他執迷不悟,臉色由青轉黑,快要氣瘋了。
「哦!我明白了,你想勒索我!」他一副酒醉心不醉的德性,瞅著呂承達故作恍然大悟,「說!你要多少錢,不要緊,老子有的是錢,儘管開口。」說完,他縱聲大笑,「今朝有酒今朝醉,千金散盡還復來。」
「喂!老兄,招子亮一亮,這不是鬧事的地方!」酒吧的保鏢岔著手走過來,這裡是他們的地盤,拿人錢財與人消災。
「走開!」呂承達見多識廣,區區幾個土流氓,根本不在他眼內。
「喲,看你一身西裝筆挺,人模人樣的,怎麼,想淌混水。」刻意坦露著上半身紋龍繪虎刺青的頭仗著人多想露兩手,一邊指著鼻子一邊冷笑,「也不去打聽打聽----」
「我打聽過了。」呂承達冷冷的轉過身,一無所慌的正視著他:「你叫龍天虎,是竹X幫地字堂的,因為觸犯堂規,你們墳現正四處找你----」
「你還知道什麼?」龍天虎嘖嘖稱奇,真看不出來,這小子瞧他一幅上流社會的打扮,竟然把底摸得一清二楚。
「我還知道刑警大隊也在找你。」
「你是警察。」龍天虎的臉色變了,弟兄們四下散開,擺出了陣容,既然知道老大的根底,可不能讓他活著出去。
「走!我們私下談談!」龍天虎一把摟上了他的肩膀,這是預備把他架到後面去的架勢。四周的酒客對這種場面司空見慣,是死是活,誰也不會多管閒事。
「你放手!」呂承達的身手不容人輕欺,一閃就避開了:「龍天虎,你聽清楚,我不是你們竹X幫的,也不是警察,我是律師,你忘了我嗎?」他提醒著:「你前年替青運公司抱台腳,結果青運公司惡意詐欺,事後拿你出動頂罪,雖然你不是什麼東西,在那件案子你是無辜的,若不是我收集的證據完全,在檢查官面前為你作證,你又前科纍纍,早就被送到外島管訓了。」
「你就是那個多管閒事的家秋?」龍天虎「哦」了一聲,想起來了,確實有這麼回事,當時呂承達是對方公司請來打官司的律師,沒想到還替他洗刷冤曲,他搔搔頭皮,「這樣說來,我還欠你一份情羅?」
「你還不還隨你便!」呂承達很乾脆的:「你瞧著辦吧!」
「唉!話可不能這麼說,你這樣一說,就太瞧不起兄弟我了!」龍天虎收起了預備把他痛毆一頓的架勢:「方纔都是誤會,大家有話好說!」說著,他一抬手叫櫃檯:「送兩打啤酒來,山不轉路轉,今天難得碰到,我請客。」
「你的酒我心領了!我還有事要辦!」
「我擺酒謝你你都不喝,簡直是瞧不起兄弟我!」龍天虎叫一聲。「如果傳出去我以後在地面上還混不混?」
「不是我不喝!」呂承達自有一身邪氣不侵的正氣;「正如你所說,山不轉路轉,我們有緣的話總還有碰面的機會,這份情用不著急於一時,對不對?」
「你不喝就是不給面子!」龍天虎怪叫一聲,他是個渾人,可不能在兄弟面前坍這個台,太丟人了。
「好,我喝!」呂承達知道不能跟他僵下去,眼看著陳國倫醉得路都不能走,他得把握時間盡快把他弄出去,他有一籮筐的麻煩呢。
「這才像話!」龍天虎高興了。
「但我有一個條件!」
「什麼?」龍天虎愣起了那雙粗眉大眼。
「我這個朋友現在遇到大麻煩,已經鬧到法院去了,你說我能不幫他嗎?」
「好!你也別多說了,光棍眼裡揉不下沙子,這樣好了,一人干一瓶,幹完就算你還看得起我這個刀口淌血的江湖敗類。」
呂承達笑了,龍天虎雖然亂用成語,平日也胡作非為,但他的本性並非十惡不赦。
「好!」當他一口氣喝光大杯裡直冒泡沫的啤酒時,龍天虎喊了聲好,也依樣畫葫蘆照幹不咕嚕咕嚕直灌下去,空氣登時變成祥和。
「以後有什麼事叫我一聲,大家哥兒們,別客氣!」龍天虎站了起來,一拍胸脯。
「龍老弟,我奉勸你一句話,如果你聽得進去就聽,聽不進去就當我沒說,好嗎?」
「你說!」
「這種日子----」不顧四周,壓低了嗓子!「你過一天可以,兩天可以,但總不能過一輩子吧!」
「我----也是沒辦法!」龍天虎倒還聽得進去,苦笑了,「少年不讀書,做勞力嫌累,雖然得天天躲警察,但也只有這種沒本錢的生意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