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成功了!」她微笑道。
他只是以一種「我當然會成功」的男性自大眼神看了看她,然後便走過她身旁拾起彎刀仔細檢查它。
「它沒問題吧?」
他檢查了一下刀刃,然後咕濃道:「沒事。」
她迅速但無聲釋然地歎口氣。
他轉過身踢下一顆椰子,接著蹲在它旁邊舉刀砍向它,將之切成兩半。他遞給她一半。「喝下去,最好別浪費了。」
莉兒捧著綠色碗狀的殼看向裡面。雖然表皮是鮮綠色,但裡面還有一層褐色毛茸茸的殼,而最裡層則是白色的果肉,還有一些牛乳狀、問起來很香甜的液體。她看著山姆舉起他的那一半湊到嘴邊喝下去,她也緩緩如法炮製。
她遲鈍的味蕾幾乎爆炸。那些液體散發著濃濃的椰子味,以往這種美味她總只能在一小片一小片的點心上嘗到,或在節日稀有的蛋白杏仁餅中吃到。這就跟那些漿果一樣美妙,她又喝了些,然後感覺到山姆炙熱的視線,於是她放下嘴邊的椰殼,舔舔沾在上唇的汁液。他卻別過頭,用小刀挖取殼中白色的果肉。
他一定還在生我的氣,她想著又喝了些果汁,然後看著他又用刀戳向殼裡。他像是被她的視線吸引似地抬頭向上看,凝視了她好一陣子,然後又低頭看著他的椰子,繼續用刀戳著它。
她瑟縮了一下。
他把刀子拿出來,一塊椰肉又在刀鋒上,然後他將它遞給她。「吃吃看。」她將它自刀尖上拿下來咬了一小口,口感比蘋果更韌,不過沒有像肉乾那麼難吃,而嘗起來的味道是如此的可口、醇馥和富異國風味。於是她朝山姆笑了笑,然後又吃了些。
他令人迷惑地盯著她看了好一陣子,這其間週遭開始變得霧氣茫茫。他很快地將他的椰子扔到灌木叢裡,然後大步走向放背包和來福槍的地方,原先對她的嚴厲態度又回來了。
「對那把彎刀我真的很抱歉。」
他背起背包和來福槍,然後轉過身喃喃道:「算了。」
她吃完果肉,渴望地盯著手中的椰殼。「我們能不能把剩下的椰子帶走,它們真的很好吃。」她充滿希望地看著他。
「我才不要一路上背著這些椰子,加上背包、來福槍和你穿越叢林。」
「我又沒叫你背,我自己來就好了。」
他冷哼的嘲笑聲像當面賞了她一巴掌似的,使她更堅決地想證明給他看她確實做得到。
「我可以背它們的……呃,不是全部,不過那一小串不會太重的。我可以把它們用繩索綁著扛在背上,就像你背那個背包一樣。而且我們也會一路上邊走邊把它們解決掉的。」
他沉思地看著她好久,然後走向那串椰子,抓著它綠色粗厚的莖舉起來測量它們的重量,接著拔出彎刀割下其中兩個來才將它們放回地上。他解下他的背包,然後跪下來打開它取出一些繩子。
幾分鐘後,他成功地將之穿上一根繩子,站起來將它們遞給她。「這些全部歸你了。」她露齒而笑,走上前去。
「轉過去。」
她依言而行,他將吊索繞過她的手臂直到確定它們牢牢繫在她肩膀上為止。「轉回來。」他命令道。
她照做。
「現在將你的手臂向後拉到手肘碰到椰子。」
她照做。此時她雙肩向後拱著,胸部則挺了出來。她等著他的下一個指示。沒有任何動靜。
於是她看向他,他的視線正停留在她胸前,然後將之緩緩向上移至她的眼睛。過了一會兒,他微笑地問道:「會不會太重?」
「不會。」她稍微動動肩膀,他則搖晃了一下繩索。是不會太重,而且就算真的很重她也不在乎,因為剛剛那些汁液的香味仍留在她的嘴中,她還想多品嚐一些。「你確定?走越多路就會越重。」
「我知道,」她向他保證。「我很好,而且如果它們真的變得太重,我會告訴你,可以嗎?」
「只要記得我可不幫你背。」
她歎了口氣:「好。」
「我只是想一開始就把事情講明,好嗎?」
「好。」她看著他撿起背包和來福槍,然後他們便繼續前進。莉兒自覺很驕傲。她的口袋裝滿了漿果,而那些美妙的椰子則緊緊綁在她背上,現在看來這趟旅程也不那麼糟了。
除了新增加的美味、新鮮的食物外,莉兒終於有些事可以做了,一些她可以不必依靠山姆的事。她繼續大步跟在他後面,她的胃已經填飽,而且一點也不渴。椰子不停地敲擊著她挺直嬌小的背部,她的視線始終停留在山姆強壯誘人的肌肉上。
第十一章
山姆簡直不能相信這種事。莉兒居然如此自制,沒有牢騷、沒有呻吟,而最令人驚訝的是居然走路也不再踉蹌了。當然他是稍微放慢了速度,因為距營區只剩不到一天的路程,而且也沒有任何西班牙人的跡象——這又是另一件使人吃驚的事。他扭頭向後看,她正緊跟在後面專注地走著,而這也就是為何她沒有每五分鐘就像橡樹一般倒地的原因。她不像以前一樣總是朝上看注視著四周,反而盯著地面,小心地跨過地上的籐蔓,緊擾著她的短裙不被路上的枝葉勾到。
他轉身望向前方,目測小徑的傾斜度。在剛才的幾分鐘內他們開始爬坡。在幾百碼的前頭有座巖山,這條小徑便由陡峭的那面山壁通向山頂,青翠繁茂的籐蔓自巖壁邊緣像一扇窗簾般垂落而下。右側有一道細小的瀑布——那種常在叢林中花崗岩高地見到的小瀑布,水流快速向下衝擊光滑的石面,深紫灰色的岩石使得水花前端顯得更白,而植物的綠也更鮮活。
他望著莉兒爬上斜坡,她因為椰子的重量而減慢了速度。如果他們在此休息一會兒,就可以解決其中一顆椰子,如此一來她的負擔也減輕些。有一部分的他其實很想替她背,不過她的態度阻止了他。她看起來很喜歡有事可做,為某件事負責,而他不願剝奪她的樂趣。一方面是因為那看起來對她十分重要,而另一方面也因為如此一來她順從多了,而且——也比較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