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生嗎?」他喃喃抱怨著。
「是吉姆把曼莎給我時一起送我的。」
曼莎飛下來啄起一顆花生。喀啦——喀啦。
山姆畏縮地搖了搖頭,然後才又拿出其他的東西。「香瓜和芒果——峽谷另一邊有
不少,香蕉,還有你最愛的——」他拿起一些紅莓並露齒一笑。
她交叉雙臂,對他露出她可不覺得有趣的表情。
「還有我最喜觀的,『烏比』。」他拿出一些褐皮、長形的根狀物。
「什麼是『優——比』?」她對著它們蹩眉。
「山藥,一種甜馬鈴薯。」
喀啦!喀啦!喀啦!
「它們配烤鳥吃味道好極了。」山姆瞪著曼莎,丟丟馬鈴薯像是在掂它的重量好丟
出去。八哥鳥不理會他,只是退自又啄開另一個花生。
「瓶子裡裝的是什麼?」莉兒探過去看。
「沒什麼。」山姆用帆布蓋住它們。
「那不是威士忌酒瓶吧?」她蹩眉轉向他。「你在車上放了威士忌?」
「為了醫療和讓我們取暖啊。」
「我還以為毯子才是用來取暖的。」
「這條可不行。」山姆拿起毯子絞出裡面的水,把它鋪在靠火邊的巖上。「餓了
嗎?」
「我已經吃了些香蕉,你吃吧。」她看著外面的大雨,想起先前的大水,於是又問
道:「我們在這裡安全嗎?」
「不會有事的,這裡夠高了。」他繼續拿出東西。「那些馬鈴薯要等一會兒才會熟,
也許你可以先吃點別的。」他開始把幾塊岩石搬到火邊。
「你在做什麼?」莉兒問道。
「烤熱石頭來烤馬鈴薯。」
「哦!」她看著他把扁平的岩塊架在火上,才剛伸頭想看清楚些,他卻突地轉過頭
來,兩人的鼻尖差點撞上。
她微笑道:「啊。」
他看向他處,彷彿正試著思考似地揉揉前額。
「你忘了要怎麼做嗎?」她猜測著他突然停下的原因。
「不是。」他的肩膀僵了一下,她覺得彷彿聽見他無聲地數數,但她還未及開口,
他已抽出他的刀遞給她。「要不要幫我個忙?」
「好啊!」她很高興能幫他。
「拿著刀到那邊去,」他指向他收集來的一堆樹枝。「把葉子多的枝葉砍下,葉子
太多會很嗆人。」
「好。」她走向那堆木柴開始工作,不多久便已將枝葉分開。她望著沾滿黏黏樹汁
的雙手,試著在長褲上擦掉,卻越弄越糟,連刀柄都沾到了。她轉頭愧疚地看看山姆,
這畢竟是他的刀。不過她只是在做她的工作,一點樹汁又有何妨?想到它總會消失後,
她又哼著「狄克西」拿起一根挺重的樹枝想砍下多餘的枝葉,結果運氣不好。
她濕熱的手心讓樹汁變得更滑了,她在褲子上抹抹手又試了一下,把樹枝挾在膝蓋
中間,雙手舉高刀子,成功了!她拿起另一根,畢竟好方法是值得一用再用的。她高高
舉起刀子,它卻從她手中飛了出去。
噢,媽的!她聞聲轉頭去找刀子。
它就在山姆的右肩上。
她驚駭地看著他在距她不到十呎處站起來,瞪著插在他汩汩流血的肩上的刀。
「任何笨得會給賴蕾莉一把刀的人都活該被砍。」他咕味地頹然倒地。
「山姆!」她跑向他。「我好抱歉!真的!」她蹲在他身旁拍著他的臉頰。「求求
你,山姆,求求你醒來。」
她挨過去把他的頭放在她膝上。「山姆?山姆?」她看著他蒼白乾燥的唇,看著他
流著血的肩上的刀,開始哭起來。她得做些什麼才行呀。「醒醒,山姆!」
沒有動靜。
「山姆?山姆?」她又拍拍他的頰。「醒來,你這該死的北佬。」
他往上瞪著她。「山姆!我好抱歉,又好高興你醒來了。我該怎麼做?」
「把刀拔出來。」他的聲音比平時尖銳。
「刀?」她駭然低語道。
他急促地吸口氣。「不是,是我的牙齒。」他合上雙眼。「我當然是說刀。」
「現在嗎?」
「明年以前就可以了。」
「好吧.好吧。」她握住刀柄。「我要怎麼把它拉出來呢?」
「用你的手。」
「不是,我是說還有其他我該做的事嗎?」
「別再想了,隨你怎麼做吧!」
她握著刀緊閉雙眼,然後拉出刀子。
「現在你可以張開眼睛啦!」
她照做。鮮血自他襯衫的裂口滲出來,她的胃一陣翻攪,眼皮變得沉重。
「不許暈倒,天殺的!」
她聞言雙眼大睜。「我不會。」
「替我拿威士忌來。」
「我認為你現在不該喝酒,山姆。」
「去拿那天殺的威士忌,現在!」
「好吧,好吧。」她輕輕放下他的頭,拿了酒瓶又匆匆趕回他身邊。
「讓我喝一些。」
她打開瓶蓋把瓶口湊到他唇邊,他咕嚕嚕喝下幾大口。
「現在,倒一些在傷口上。」
她對他蹩起眉頭。
「快點做。」
她連忙照做,他痛得猛吸一口氣。她無能為力地坐在那兒看他緩緩深呼吸著。
然後他張眼看著她。「扶我起來。」
她扶起他。
「再高一點,」他粗聲道。「這樣才看得見傷口。」
她挪挪身子協助他坐高些。
「拉開襯衫。」
她拉開襯衫。
他看看傷口說道:「扶我躺下,再給我喝些酒。」她全照做了。「好多了。去找塊
布來壓住傷口好止血。」
她輕輕放下他的頭,拿著那條毛毯回來,用毛毯的一角壓住他的傷口。她又哭了起
來。
「別在我上面哭行嗎?你都把我淋濕了。」他睜開眼睛看了她好半晌,然後微微一
笑。「別擔心,莉兒,我還有過更嚴重的傷呢。」
「我不是故意那麼做的。」她喃喃道。
「我知道,現在我要睡了。你繼續壓,血很快就會止了。傷口可能需要縫幾針,不
過……」他的聲音逸去。
她屏息地看著他整整一分鐘,他有呼吸。她鬆了一口氣,繼續把毛毯按在他肩上,
他的話在她腦中不斷迴響:「縫幾針……縫幾針……」
她來縫嗎?她拉起毛毯看看傷口,出血速度已經變慢,只看見一絲的紅,但她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