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她心裡的那個人、那些回憶,也可以這麼輕易挑除就好了……
「綠菡?」維誼在她眼前揮揮手,翻了個白眼。太誇張了,連這種時候她也能發呆?!「妳這樣對他不公平啦,該不會……該不會妳還等著『那個人』來接妳吧?」
綠菡心一跳,大眼蒙上一層霧氣。是嗎?她還在等「他」來接她嗎?
我一定會去接妳——那是他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已經過了這麼多年,她不應該還記得的,他們那時都是小孩子,小孩子說的話怎麼能信呢?
十幾年了,她沒有他的消息,也許他根本就不記得她這個人了。
綠菡眨掉眼中泛起的淚霧。雖然他說過的話、做過的事仍清晰得一如昨日,但那畢竟已經是好多年以前的事,或許他們永遠都不會再見面了……
維誼輕輕歎息,為徐碩澤感到不平,心裡卻又同時感到一絲竊喜。綠菡還是沒有完全接受他……
「快點吃吧,要涼了。」綠菡輕輕的說。
見好友心情低落,維誼不禁有些自責,趕緊轉了個話題,「告訴妳一件好笑的事,我們那個自命風流的花心老總啊,前天帶著黑輪眼來上班,聽說他帶美眉開房間被老婆逮到,當場被打得像個豬頭,這幾天老是臭著一張臉,辦公室的同事都快笑死了。」她活靈活現的描述,一邊比手畫腳。
綠菡笑了起來,那笑容讓她看起來如花般嬌美。她隨口問:「最近工作還順利嗎?」
「唉,還不是老樣子,整天校稿,再不然就是打電話催催稿。」維誼是雜誌社的編輯,工作十分忙碌。她瞄了綠菡一眼,「妳呢?我到現在還是搞不懂,妳當年可是外文系第一名畢業的,當大公司的秘書綽綽有餘,為什麼要待在旅行社?雖然妳們旅行社是很大沒錯,不過依妳的能力,總覺得委屈妳了。」
輕輕一笑,綠菡溫和地看著好友,「謝謝妳的讚美。不過,我還滿喜歡這份工作的,同事之間相處得也不錯。」
「哼,要是有人連妳都無法相處的話,我看那人大概也別想交到朋友了,妳可說是我見過最好相處的人了。」這是維誼的真心話。
「妳才是呢。」綠菡說著,與好友相視一笑。
她為什麼會到旅行社工作?事實上,她並不善於交際,但她還是選擇了必須常和人應對往來的旅行社,也許她私心期待著,在茫茫人海裡,有天能遇見他。
見好友又在發呆,維誼將視線轉向外頭。這間餐廳以透明強化玻璃隔出里外,可以將外面的景象看得一清二楚。
中午時分,對面的小學走出一群群小學生,外頭則擠滿了等著接孩子的家長、川流不息的車陣……
「綠菡,妳看,那輛黑頭車真夠騷包,不知道是哪個好命小孩的老爸來接他?」維誼指著對街一輛停在路邊的黑頭車,聲音既興奮又羨慕。
順著她所指的方向望去,綠菡看見了那輛氣派豪華的車,那樣的車停在這樸實的住宅區內,還真是不搭調。隨即,她的注意力被餐廳外的一個小女孩吸引住。
她站在摩托車座位前方,身後的母親正對著小學的方向張望著,看來是在等小女孩的哥哥或姊姊吧。
小女孩無聊的瞪著餐廳內,見到綠菡在看她,馬上吐舌頭做鬼臉。
「哇塞!真是討人厭的小鬼,超沒禮貌,做什麼鬼臉,真是醜死了!」維誼瞪著那小女孩。
這時,她們已經吃得差不多,店裡的客人也開始多了起來。綠菡用小湯匙攪著服務生剛送上來的咖啡,見小女孩扮鬼臉,她玩心大起,忍不住也擠眉弄眼一番。
「不會吧,妳居然還跟她玩?」維誼睜大眼,看著一向溫柔的綠菡「變臉」的樣子,儘管那張小臉皺成一團,卻還是俏皮得緊。
維誼也一時興起,對小女孩齜牙咧嘴,嚇得她回過頭去,小手緊緊抓著母親的衣擺。
綠菡回過頭,臉上是一片笑意。「走了,下午還要上班呢。」
直到綠菡跟維誼結完帳,接小孩的父母陸續離開,四周恢復寧靜,那輛黑頭車仍停在原地,車裡的楚天拓戀戀不捨的望著兩個女人離去的方向。
她長大了,而且長成一個漂亮的小女人。他並不意外,畢竟她小時候就是那樣靈巧、那樣纖細美麗。他心情激動起來,俊朗的臉上滿是壓抑不住的熱情。他深呼吸,試著平復過快的心跳,回過頭才發現屬下正興味盎然的望著自己。
「看什麼?」他粗聲問,剛毅的臉上微微泛紅。
孫齊聳肩,假裝恭敬的低下頭,忍住笑意。從沒看過總經理這麼失常,也從沒見他對哪個女人有過好臉色,而剛剛居然看那女孩看到出了神——當然,他承認總經理的眼光好極了,剛剛那女孩的確美麗非凡,而且脫俗純潔得像個天使。
不過,總經理卻要他做一件對那女孩來說不太公平的事,這讓他有些猶豫。
「總經理,您的命令要取消嗎?」瞧總經理對那女孩如此在意,總不會還要他去做那種傷天害理的事吧。可話說回來,自從總經理丟個名字給他,叫他去調查那女孩的一切時,他就已經搞不懂總經理心裡在想什麼了,居然為了一個女孩如此大費周章,實在不像總經理平時的為人。
「照我的吩咐做。」天拓堅定的說。
孫齊不解的問:「總經理,如果你喜歡她,直接展開追求不是更快嗎?」他搔搔頭,難道這是追女人的新招?
天拓冷冷瞪著他,瞪得孫齊心裡發毛,心虛地低下頭,後悔自己為何要多嘴。
「照我的吩咐做。」他重複一次,語氣是不容反駁的堅決。
找了她這麼多年,如今真的見到她,他反而卻步了。她還記得他嗎?她會用什麼樣的表情看他?高興?還是驚訝?或者……根本不記得他了?
天拓心煩意亂,痛恨如此窩囊的自己!他多想直接去找她,對她訴說別後種種,卻又擔心她早已忘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