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用電腦真的很方便,只要它不作怪,乖乖完成任務,的確是好用的幫手,身為主編的她還是希望自己旗下的作者都用電腦稿,至於自己嘛!就不用這麼計較了。
這一刻谷若翼真的安靜下來,不再打擾她。
他閉上眼在季倫依身旁悠悠睡去。
季倫依的思緒慢慢飄向遠方,回憶起十二歲那年,與方宣其的初次相識--她和他的故事從那時開始。
***
巴黎
季倫依漫步到聖心堂,典型的羅馬拜占庭式建築,這是巴黎著名的觀光重點,原以為裡面充滿遊客定是吵雜喧鬧的,但一走進卻是祥和寧靜,頂上燦爛奪目的基督聖像,展開雙臂擁抱世人,季倫依也感受到一片溫暖。
巴黎,美麗、又令人醉心的城市。
讀過一本書,作者這樣寫著:「第一次旅行就到了巴黎,實是人生中的一大錯誤,因為從此便不再愛上其他城市。」
季倫依來到此便有這樣的感觸。
走出聖心堂銅鑄的巍巍大門,季倫依可以俯覽整個巴黎,心也遼闊起來,塞納河靜謐地流過,她屏息,怕連呼吸都會破壞此刻的寧靜。
轉過一個街角,卻又令手倫依驚艷,成群的人突然地出現在她眼前,畫畫的、賣畫的、賣吃的、照相的遊客、看畫的遊客,圍繞著一小方廣場,如同市集般,人聲鼎沸,與方纔的靜謐形成強烈的對比,卻又不顯突兀,這就是巴黎自成一格的協調感。
「要畫畫嗎?」一位街頭畫家拿著畫板向季倫依比了比,一副準備作畫的樣子。
季倫依笑著拒絕。
對於巴黎的一切,最令季倫依印象深刻的不是新橋、不是仁立在塞納河畔的咖啡館、或是香樹大道,更不是一家家店員總是趾高氣昂的名品專賣店,而是與觀光印象完全相左的蒙馬特紅燈區,展現人類最原始的生命力,毫不虛偽、也毫不掩飾,愛慾物流交織出的汗水淋漓。
多奇特的景象!
百樣風貌、萬種風情的浪漫頹廢之城。
***
照著旅遊指南的指示,季倫依從蒙帕拿斯車站搭火車,到鄰近巴黎的一個鄉間小鎮--蒙佛特•拉姆裡。
接近黃昏時分,季倫依先投宿在Motel Par-ticulier旅館,典雅的十七世紀建築,由城堡改裝成的客房,色調典雅,大片的落地窗,覽景無遺。
簡單地整理一下。即趁著夕暉在綠色隧道下散步,清新撲鼻的涼意舒服信人。
不經意地想起--
他,在做什麼呢?
湛藍的蒼穹,飄蕩的浮雲又聚又散。
他們也是,散了又聚,聚了又故。
回去之後將是新的開始,關於她和他的一切。
夜幕漸漸低垂,偌大的天空被霞光染成火紅一片。
季倫依倚著壯碩的樹幹、心被微涼的風撩起,思緒跟著飛揚。
回想起與方宣其的點點滴滴,十二歲時的初遇,一起著日出的情景,他捎來的關心,還有轉身離去時的落寞身影。一切的一切如同電影畫面般掠過眼前,十幾年的情誼,佔了她近三分之二的人生,原本該是多麼的美好。
是她自己放棄的,她終於知道了,是她找上了別離……原來是她……
閉上眼,方宣其化成了眼淚,流出她的心。
第九章
蔓延的火舌、四竄的濃煙讓人辨不清方向,旅館內一片鬧烘烘,有人尖叫、有人則拚命搶救重要的物品。
「趕快確定每一位客人都平安出來。」旅館主人交代著服務人員。
「有人在嗎?」服務人員在每一個房間外大喊著,震天價響的敲門聲伴隨著慌亂的逃脫人群,現場已是一片混亂。
愈來愈猛的火勢逐漸擴大,走廊頓時一片火海,這全是因為廚房用火不慎,才會釀成災害。
「是什麼聲音?」季倫依因疲倦與缺氧而昏昏沉沉,耳邊聲音變得飄忽,她的眼簾再次垂下。
砰砰砰!急促的敲門聲再度響起。
門內仍無反應。
「是不是沒人?」門外的服務人員猜測著。
「先去別問吧!」他們依序叫醒房客。
方宣其在人群中找尋季倫依的身影。
「倫依、倫依!」他吶喊著。
沒有,到處都沒有。
方宣其擔心她是不是還被困在房裡。
問了旅館主人季倫依的房號,方宣其二話不說就往上衝去。
「先生,危險!」旅館主人來不及阻止他。
「倫依、倫依--」方宣其在門外喊著。「你快出來!」
方宣其試著撞門,火勢逐漸逼近,升起的高溫、伸手難見五指的黑煙,讓他呼吸困難。用衣袖捂鼻,他猛烈地撞擊木門。
好不容易將門撞開,方宣其扶起趴睡在桌前的季倫依,環顧四周,拿了重要的證照就要離去,不期然的,眼角餘光瞥見桌上的稿子,方宣其又蜇回將稿子收藏在襯衫裡。
背起季倫依確定她還有呼吸,她應該是吸了大量濃煙。方宣其邊閃躲火苗,邊注意隨時都會傾倒的樑柱。
憋著氣,他一口氣衝出大門。
說時遲、那時快,一根樑柱就要往季倫依身上砸下。
方宣其將季倫依拋出,讓她落在草地上,自己卻來不及躲開,轉瞬間,他感覺到後腦遭到撞擊的劇痛,失去意識前,他的瞳眸裡映著不遠處的季倫依。
她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熊熊烈火,染紅了天際。
***
季倫依守在加護病房,三天三夜不曾合眼。
方宣其臉上貼著幾塊紗布,腳上纏盡帶,季倫依拈著沾濕的棉花棒在他唇上塗著,乾澀的唇瓣沒有任何血色。
若不是他及時的出現,那麼現在躺在病床上的人應該是她。
季倫依小心翼翼地握著他的手。
聽旅館主人的形容,當時方宣其真的是奮不顧身!
「你怎麼會出現在那兒呢?」她哺哺問著。「你是新郎倌,怎麼可以跑來這兒?」
方宣其的突然出現,著實讓季倫依嚇了一跳,他不該出現在這兒的,根本沒道理!更何況方宣其應該不知道她去哪兒,怎會好巧不巧地也來巴黎,甚至還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