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徹騙了他!
「你下藥設計我,我欺騙了你,算扯平吧?」玄徹挑眉道。
被玄徹這麼一提,楚暄日也訥訥地說:「呃……這不太一樣。」
「是不一樣。我欺騙了你一時,你設計了我一世。」
「月兒不好麼?我可是看你人品超眾不凡,才願意把月兒托付給你!誰知道你——」楚暄日娘著。
「我讓她不快樂?」玄徹的眼光移到不發一言的雲向天身上。雲向天為楚映月所做的,讓他不得不戒慎他的居心。
「你竟敢讓月兒難過?」楚暄日牛眼一瞪,有大打出手的可能。
這下,楚暄日的反應倒是讓玄徹迷惑了。
雲向天了然一笑,說道:
「我只給了楚兄六個字——元武王爺玄徹。」而後,楚暄日就趕來了,他猜的沒錯,最討厭銅臭味、達官顯貴的楚暄日根本不知道他的「妹婿」正是個王爺。
「總之,我要見月兒!」不知道妹妹過得好不好、她一個平民百姓有沒有在王府裡受了委屈,現在聽到玄徹自己承認妹妹不快樂,楚暄日更急了。
玄徹沉吟了半晌,便吩咐:「韶淵,帶楚映月過來。」
「是。」韶淵領命離開書房。
四周靜下來,禁暄日這才有機會,好好審視他以心腹相交的玄徹。
言談有味、卓爾不凡,早該知道他的來歷必定不同於一般人,沒想到出身竟是如此高貴,與玄徹站在一起,所有人必定相形失色。
他和妹妹,不過是江南小老百姓,這樣的他們,配得上玄徹麼?
「當初,為了不讓月兒入宮選秀,不得已出此下策設計了你。現在想來,我似乎太魯莽了。」楚暄日輕歎一口氣。
對於早就幾乎破繭而出的真相,玄徹不想多言。他承認,他對楚家所做的一切是懷恨沒錯,但,現在不了……愛上楚映月,讓他願意盡釋前嫌。
不過,楚暄日最後一句話,讓玄徹的心不覺提了起來。
「有何錯?」
「月兒配不上你,我不該沒看清事實真相就用藥設計了你們。」
「啟稟王爺,楚姑娘帶到。」韶淵覆命,楚映月人就在他身後。
「大哥……」楚映月初見兄長的心情不是興奮愉悅的,而是複雜。因她聽見了一句話——
月兒配不上你,我不該沒看清事實真相就用藥設計了你們。
一切疑雲都揭曉了,楚映月的心也累得激不起任何波濤了。
算了……兄長為她好,是事實……她愛上了玄徹,也是不爭的事實;他們的身份天差地別,更是事實。
「月兒、月兒,你過得好麼?」楚暄日急忙將妹妹轉了一圈,發現她憔悴了,連衣衫都寬鬆了些許,等等——
「你的裝扮怎麼還……」映月不是已經嫁給玄徹了麼?!怎麼還是未出嫁的閨女打扮?
「我願意為奴為婢,償還楚家對王爺的虧欠。」楚映月話一出,震驚了在場所有人。
「月兒,你?!」楚暄日終於意識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錯。
「楚姑娘?」雲向天也不知曉實情竟是這樣。
玄徹繃凝著俊臉。她的話,無疑提醒了他,她所做的,不過是為了「還債」!
「窨王妃到!」屋外,響起王府僕隸的呼聲。
「徹兒、雲公子,嗯,映月也在呀!」窨王妃微笑道,還看見了書房內的陌生人。 「這位是?」
「楚暄日,是映月的兄長。」玄徹接了話。
「草民楚暄日,拜見王妃。」楚暄日拱手作揖,江湖中人的性情顯露無遺,雲向天與楚映月也紛紛行禮。
「大家都免禮。」窨王妃再看了眼楚映月。嗯,果真是個知書達禮的女子!
「徹兒,本宮已請求皇上賜婚給你。」
玄徹停眉,下意識望向低頭瞧著地上的楚映月,心頭提得老高。
「我不——」他還沒說完,便被楚暄日打斷。
「月兒,跟我回杭州!」楚暄日一聽,二話不說,憤憤地抓妹妹的纖腕要走。
「大哥!」
「皇上下旨,玄徹都要娶妻了,我們還待在這裡做什麼!」
楚映月心頭一痛。
是呀,大哥說得對,配得上玄徹的,是京城裡嬌貴的千金,她還猶豫什麼呢?
「她、不、能、走。」玄徹咬牙。
「月兒為什麼不能走?」楚暄日堅定的態度也不遑多讓。
「她已經是我的人了。」他要留住她。
楚暄日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
「你能抗旨麼?娶妻之後,你要把月兒定位在哪裡?侍妾?還是一個呼來喚去的奴婢?」月兒是他妹妹呀!明知結果會如何,他怎麼捨得妹妹委曲求全!
玄徹啞口無言。是,為人臣、為人子,他不能為了一己私利而抗旨。
「月兒,咱們走!」
他不留她麼?楚映月看著沉默的玄徹,心口已在淌血。
「憑她,跟你回楚家後又如何?一輩子終老在楚家麼?」玄徹僵聲道。
一女不侍二夫,人皆所知。
「玄徹你——」楚暄日火大了。
楚映月放棄所有冀盼了,在玄徹這麼說的同時,就放棄了。
「我願意娶楚姑娘。」突然,雲向天開口,再度震驚全場。
楚暄日定定地看著雲向天。「好,月兒回杭州後,就跟你成親!」
「告辭。」楚暄日拉著楚映月離開,背著玄切說了句:「我以為,我們可以是朋友。」
楚映月不禁回頭望向玄徹——
玄徹一顫,僅是看著她,什麼也沒說。
她的身影愈來愈遠……就這麼消失在玄徹眼前。
「你居心為何?」玄徹問向頜首辭行的雲向天。
「我只知道,我不是在做壞事。」雲向天淡淡回答,也走出書房。
「徹兒,楚姑娘她——」
「碰——」玄徹重捶了一下檜木桌,奔出去。
「唉!人都跑了,這下怎麼成親呢!」窨王妃被他們鬧昏頭了。
* * *
兩個月後,草盛花開,連京城夜裡也能感受到孟夏溫和的薰風。元武王爺的大婚之事,更是為今夏添上一筆洋洋喜氣。
桌上龍風燭燈芯閃耀,媲美屋外天際星月,玄徹坐在擺滿酒菜的桌前,煩躁地仰頭飲下杯中液,酒液入喉,直燒腹心,瓊漿成了熱鐵,烙出一道道殘疤,灼痛了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