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我希望你能體諒爺的用心,他已經盡力保護你了。」
「是呀,表哥他不是一直沒讓你知道,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佟念禧明白司徒易和孟蘭的好意,他們在說服她,朔揚天是不想傷她的。
她知道夫君年幼的事,只是不知道,她是被利用來製造災難假象的「計劃」。
原來,他要她的原因只有一個,是她一直問不出來的疑問——仇恨。
她的心又回到當初昏倒在雪地裡般的無助,這次,還多了纍纍傷痕。
心,在泣——
是一種聽不見聲音的痛。
「不說這個了。蘭兒,有件事,我想跟你單獨談。」佟念禧扯出一個微笑。
司徒易與孟蘭對望了一眼,對佟念禧佯裝堅強的表憎感到擔憂。
「司徒易你放心,我不會把你娘子給搶走的。」
佟念禧看出他們的深情了,那樣的對望,似乎包含了無限默契,讓曾經以為擁有幸福的她,好羨慕,好羨慕。
司徒易和孟蘭的臉頰都微微泛紅,司徒易點頭走開,留給她們空間。
「表嫂,你還好麼?」孟蘭關心地問。
「蘭兒,幫助我離開這裡,不再回來。」
「幫你離開?不成,表哥不會允許的!」
「我不該待在這裡……既是仇恨的延續,也是無法心安理得的歉疚。」
佟念禧的一句話讓孟蘭無言了。她現在才知道,原來佟念禧表面上開朗純真,其實內心背負了多少不公與恐懼。
朔府,就像個牢籠,讓佟念禧更加不見天日。
沉吟了半刻,盂蘭決定了——
「我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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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春,是全國一年一度的洛陽競馬大會,各家牧場,都會互相競價駿馬,竟得最高天價的馬,將會被命為「天汗寶馬」進獻給貞觀皇帝。
而識馬能力非凡的朔揚天,更是每年皇帝欽點的座上賓,皇帝總會和他討論養馬選馬、西域買賣。
臨行前,佟念禧依然忙進忙出地為丈夫打理一切,朔揚天這一去,沒有半月一月是回不來的。
朔揚天看著佟念禧,又將裝了一袋棉襖的包袱搬上馬車,大包袱整個阻擋了嬌小人兒的視線。
他挑眉,健臂一攬,將剛從車上爬下來的佟念禧一把摟住。
「別忙了!」他低斥。
「夫君,禧兒還有一袋氅衣沒搬。」
「不用。」再搬,他都沒位子可坐了。
「初春開始融雪,會更冷的,得多帶一點御寒的唔……」佟念禧的話被朔揚天以唇堵住,直到他吻夠 了,才放她自由。
「我會盡快回來。」他的眼凝著她道。
佟念禧默默垂眼。因為,她知道,當他回來的時候,她已經不在。
朔揚天發現,他愈來愈不愛看到她落寞的樣子,他多想帶她同行,只不過,競馬的勞頓,和眾多男人聚會的地方並不適合她。
「好好照顧自己,知道嗎?」
「嗯,禧兒知道。」佟念禧突然紅了眼眶。
他的溫柔最為了她,還是為了報仇?都是,都不是……別再想了。
佟念禧吞收回早已清晰的謎底,漾開巧笑。「我去把氅衣搬來。」算她最後一次照顧他吧。
「我來。」朔揚天早她一步,將放在門口的包袱拎到馬車上,人也進了車內。
佟念禧跑到車簾邊,船起腳尖往車裡探,眼裡只有朔揚天。「夫君保重……」
朔揚天愛憐地輕撫她的尖細的臉蛋,馬車緩緩前行。
兩人都放手了……
他走了,她也該走了。
街角邊,佟念禧地大眼始終不離愈行放遠的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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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姚樺固定上香的日子,她和提著香籃的侍女荷兒,坐上了造價名貴的馬車。
突然,原本溫馴的馬卻開始焦躁嘶嗚,在原地亂步紛踏,驚動了車內車外所有人,馬車搖晃不已,車裡的人更是頻頻尖叫。
匡隆——匡隆馬車被搖晃得發出巨響。
「啊——救命呀——」荷兒只顧尖叫。
「外頭的人快制止!」姚樺驚懼地抓著座板,朝外喝令。
「大家救人!」僕隸小廝丫環們一個比一個緊張,雖然嘴上這樣說,卻沒有人敢靠近快要抓狂的馬匹。
帶著小三兒,佟念禧隨孟蘭來到朔府大門正準備離開,看到這一幕,都被嚇了一跳。
「車裡有人?」佟念禧急忙抓了個丫環問。
「有……是、是老夫人和荷兒!」
娘?!
佟念禧一聽,丟下手中的包袱,一個人接近幾乎發狂的馬。
「表嫂!」
「夫人!」眾人均為此而驚呼。
「馬兒乖……別怕,沒事的,別怕……停下來,乖……」佟念禧柔聲安撫,一步一步走近馬蹄亂揚的馬。她雖然也怕,但想起朔揚天的話,知道自己不能表現出害怕,否則馬兒不會相信她。
「啊!夫人小心!」
「表嫂,危險!」
好幾次,佟念禧差點被馬蹄踢到,眾人又是跟著驚呼,還有幾個男丁想上前幫忙,為人和善親切的佟念禧,早已擄獲朔府上下的心,除了姚樺。
「你們別過來,它會怕。」佟念禧制止。
「乖馬兒,好乖,等會給你吃草草,好不好?沒事了……」佟念禧溫柔的撫摸馬鬃,緩緩順著它的鬃毛。
車裡的姚樺,有了不一樣的心情。
奇跡發生,焦躁的馬在佟念禧的安撫下,漸漸溫順下來,佟念禧也趕緊將荷兒和姚樺扶出馬車。
「夫人謝謝你……」驚魂甫定的荷兒哭了出來。
「你來幹什麼?放手!」姚樺防備地盯著站在面前的佟念禧,把她的手像從廢物一樣甩開。
佟念禧上前一步,姚樺便後退一步,當佟念禧是個可怕的瘟神,可是,沒有再口不擇言地罵她,頭卻撇向一邊不看她。
「我是來跟您辭行的。」佟念禧的眼裡有濃濃的悲傷,被人排斥的傷口,怕是只能找個沒人認得她的地方,慢慢舔舐了。
姚樺沒有看向佟念禧,佟念禧繼續把話說完。
「禧兒知道,您一直都很討厭我,擔心我會對朔家不利、對您不利、對揚天不利,惟有禧兒離開,才能還您一個平靜的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