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喝多少,呃……不必妳管。」他駁斥她,撇過頭,「妳不是、討厭我嗎?幹嘛不、離我遠一點?」
她心一痛,「難道你希望我離你遠一點嗎?路西法。」
「哼。」他沒說話,只是輕輕冷哼一聲,好半晌,才悶悶說道,「反正我早就習慣……一個人了。」
「路西法,哦,路西法!」聽著他有些孩子氣的回應,燕琉彩又難過又心疼,心底卻也不禁逐漸升起一股柔情,她捧起路西法的臉龐,明麗的眼眸溫柔地凝睇他,「你不要這麼說好嗎?那天是我說錯話了,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他瞪她,「我不要妳道歉!」
「可是你在氣我。」她溫柔地指出,「你氣我誤會你,氣我對你說出那樣傷人的話。」
「我沒有!」他銳聲反駁,「就算妳、誤會我,也是我應得的不是嗎?反正我本來就是個……十惡不赦的壞蛋──」
燕琉彩心一緊,腦海驀地浮現他曾對她說過的殘酷言語。她驀地甩甩頭,極力想甩去那惱人的念頭,「路西法,我們先別說這些好嗎?你醉了,我泡杯熱茶給你喝好嗎?」
「妳很煩耶,呃。」他打了個酒嗝,看著她為他忙碌沖茶的背影,「我都要妳……別管我了。」
他瞪著她,一面碎碎念著一些抱怨的言語。雖然他醉了,可意識仍有部分是清醒的,他知道自己現在的舉止與說話很莫名其妙,甚至可以說很可笑,但不知怎地,他就是無法克制。
過量的酒精,讓他對所有膽敢干涉他的人都大發脾氣,像一隻狂怒的獅子般暴跳如雷,可唯有在她面前,他成了一個鬧彆扭的小男孩。
該死!連他自己都看不過自己這副蠢模樣,她又會怎麼笑他?
該死!真該死!路西法在心底一遍又一遍痛斥自己,可混沌的腦子就是沒辦法克制自己莫名其妙的行為。
在她捧著茶杯溫柔地餵他喝時,他甚至像個孩子一樣緊緊攀住她衣襟。
「好多了嗎?」
「不、好。」他沉著臉,一股嘔吐的慾望驀地衝上喉頭,「我想吐。」話語剛落,他立即起身,跌跌撞撞地衝向與臥房相連的浴室。
「怎麼了?路西法,你很難受嗎?」她驚慌地跟上他,驚慌地看著他雙手撐住洗手台不停地乾嘔。
他很想吐,可偏偏胃裡沒有一點食物讓他乾脆痛快地吐,不上不下的感覺折磨得他只想埋頭呻吟。
「路西法,路西法。」她焦急地拍著他的背,「怎麼了?你很想吐嗎?」
「不要碰我!」他回頭怒瞪她,「都是妳……帶那些該死的食物進來──」
「啊。」燕琉彩驀地恍然,「你是因為聞到食物的味道才想吐嗎?」她容色一白,不覺深深懊悔,「對不起,早知道會讓你這麼難受我就不推餐車進來了,我現在馬上推出去。」
說著,她立即轉身,急急忙忙把擺滿豐盛菜餚的餐車推出房,關上門後又匆匆趕回。
映入瞳底的景象教她驀地一楞,傻傻站在原地。
他竟──躺在浴室與臥房交接的地板上,就那麼閉著眼,彷彿睡著了。
「不行,路西法,你不能睡在這裡。」她蹲下身,將他的手搭在自己肩上,拚命想撐起他,「起來,我帶你上床睡,快起來啊!」
她焦急的嗓音似乎喚醒了他,抬起浮腫的眼皮,「妳幹嘛?」
「我扶你上床。來,快起來,」她誘哄他,「睡在地上會著涼的。」
他蹙眉,「傻丫頭,我不是要妳……別管我嗎?」
「我怎麼能不管你?」她微微拉高嗓音,好不容易在他不情願地合作下勉力撐起他沉重的身軀,將他半扶半推往床邊。
他立即倒落大床,俊拔的身軀像只蝦子般蜷縮在一塊。
她看著,又好氣又好笑,不禁推了推他,「不能這樣睡。來,拉直身子,我幫你蓋上被子。」一面說,她一面忙碌地幫他調整睡姿。
他卻猛地伸手,突如其來扣住她手腕,她一個不穩,驀地倒落他胸前。
「陪我。」他直視她,藍眸氤氳。
她心跳一亂,「什麼?」
「別離開。」他低低地。
她心一牽,伸手輕輕撫過他汗濕的前額,「好,我陪你。」她柔柔睇他,「睡吧,我在這裡陪你。」
「……嗯。」他點頭,合落眼簾。
而她,望著他孩子般的平靜睡顏,唇角不覺微微揚起。
她在他身旁躺下,正為兩人調整著薄被時,他忽地側過身子抱住她,手腳緊緊攀著她柔軟的嬌軀。
她嚇了一跳,肌膚在瞬間染上薔薇色澤,「路西法?」
他沒有回答,鼻息沉重而均勻。
他睡著了。
她恍然領悟這一點,對他突如其來的擁抱不再覺得尷尬,胸口反而漫開一陣甜甜的幸福感。
「路西法──」她啞聲喚著,螓首擱在他胸前,輕悄悄地調整著最舒服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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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路西法再度攫回神智時,腦中的混沌已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尖銳的刺痛。
該死!
他暗咒一聲,知道自己正陷入可怕的宿醉。
該死!
他再度詛咒,藍眸因痛苦顯得清澈而銳利,可當眸光一轉,觸及身旁一個正沈睡著的女人時,立即轉柔。
是琉彩,她睡在他身邊。
他朦朦朧朧地想著,朦朦朧朧地微笑,好半晌,才恍然驚覺。
她怎麼會在這裡的?怎麼會睡在他身邊?
路西法蹙眉,拚命想回憶起昨晚的一切,可偏偏他愈想,頭就愈痛,痛得他不覺呻吟一聲。
「你醒來了嗎?路西法?」細微的聲響驚醒了燕琉彩,她直起上半身,星眸依然蘊著淡淡睡意。
路西法沒回答,只是瞪著她。
「怎麼啦?」他意味深刻的眼神令她心臟不由自主地加速。
「妳怎麼會在這裡?」
她一愣,「你忘了嗎?我昨晚就回來了啊。」
這麼說,還殘留在他腦中的記憶片段不是幻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