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他竟在她面前大出洋相。
他不禁咬牙,「妳不是在仲村英樹那裡嗎?怎麼回來了?」
「他醒了,沒事了,所以我就回來了。」她解釋著,瞥了他陰鬱的臉龐一眼,「對不起,路西法,我誤會了你。Sam說了,開車撞他的是以前的日本同事,一個叫遠滕的男人。」
「遠滕?」
「嗯,因為他嫉妒Sam,所以才想撞死他。」
他揚揚眉,「嫉妒他的成就嗎?」
「不,是嫉妒Sam──搶走了他的愛人。」她喃喃地,忽地撇過頭,玉頰渲開紅暈。
「什麼?」乍聞此言,路西法勃然大怒,「Sam那傢伙竟然有了女朋友?放著妳不要,竟然喜歡別的女人?」他驀地直起上半身,快速的動作令一陣暈眩襲上他,可他不管,依然試圖推開燕琉彩下床,「我去教訓他……」
「不!別去。」她連忙用自己的身體將他壓回床榻,「我沒關係的,路西法。」
他眨眨眼,似乎有些茫然,「妳不難過?」
她淺淺地笑,搖了搖頭。
「可是妳喜歡他啊,他竟還不知道珍惜──」
所以才想替她教訓仲村英樹一頓嗎?
莫名的滋味泛上燕琉彩心頭,她感覺喉頭發酸,「沒關係的,路西法,我不難過。」滾燙的玉頰貼緊他胸膛,「我現在發現自己對Sam好像不是那種感情──我也許仰慕他,也許喜歡他,可那不是男女之間的情愛。」她清柔地,一字一句都像最和煦的春風,輕輕搔弄著他的耳。
他怔了,疼痛欲裂的腦子有些搞不清狀況,她柔柔依偎在他懷裡的玉體更加令他無法思考。
琉彩是說她不喜歡那個仲村英樹?不,她好像是說她喜歡他,卻不愛他?這究竟怎麼回事?
「路西法,我現在才發現自己很笨,而且好遲鈍。」
「什麼意思?」
她沒立刻回答,只是忽然在他懷中笑起來了,笑聲像最清脆的風鈴,一陣陣撞擊著他的心。
終於,她揚起燦笑的容顏,星眸同樣璀璨,「你相信嗎?原來Sam是同性戀。」
「什麼?」他一愣。
「Sam是同性戀。」燕琉彩重複,唇畔飛揚的笑意像是自嘲,又淡淡調皮,「原來那天我們在舊城廣場碰到的男人就是他的愛人。」
什麼?那個既矮又其貌不揚的男人?
路西法不敢相信。
「啊,你這種眼神!」她噘起唇,撒嬌般地抗議,「你一定偷偷在心裡笑我吧。」
「我沒有。」他連忙否認。
「你有!」她打了一下他胸膛,半嗔半怨,「討厭,你一定沒發生過這種事吧?自以為喜歡的人原來只喜歡同性。」
「沒有。」
「那當然囉。」她歎了一口氣,星眸忽然迷濛,「像你這麼俊美的男人在情場上肯定是無往不利吧?一定有很多女人仰慕你。」說到這兒,她不知怎地有點嫉妒,忽地伸手扯住他衣領,半威脅地瞇起眼,「說!你從前究竟有過多少女人?」
他愕然,半晌,才搖搖頭,「只有熏──」
「熏?」女性化的日本名字令她心臟一扯,「她是誰?」
「哈斯汀王國總理大臣的女兒。」
原來是名門千金。
燕琉彩心一沈,她幾乎可以想像那會是個多麼氣質優雅的美女,「你愛她?」她問,嗓音像悶在喉間。
「不。」
簡單的一個字奇異地又令她一顆心逐漸翻揚,「那為什麼跟她交往?」
他不答,忽地撇過頭。
他忽然沉默的態度激起了她的好奇心,「告訴我嘛,路西法。」
「我沒跟她交往。只是──請她吃過幾頓飯而已。」
「你為什麼不跟她交往?」
「我不喜歡她。」
「那又為什麼請她吃飯?」
「因為她──有點像妳。」
「什麼?」沙啞的低語震撼了燕琉彩,「路西法,你──」
「我第一回見到她的時候,不小心撞花了她的車,她痛罵了我一頓。」他說,忽地微微一笑,「她生氣的時候有點像妳。」
她望著他的微笑,心跳驀地狂野,「路西法,你是說……你的意思是──因為她像我,所以你才請她吃飯?」
「……嗯。」
「路西法──」她屏住氣息凝睇他,小心翼翼地,「路西法,你……喜歡我嗎?」
他聞言一震,藍眸瞪她一眼,彷彿責怪她如此問他。
她卻沒有退縮,雖然連自己也為自己的大膽臉紅,卻還是鼓起勇氣追問,「你喜不喜歡我?」
「……當然。」他悶悶地。
「是那種──喜歡嗎?」
「妳非得這麼追根究底嗎?」他猛然起身,狠狠瞪她,「是,我是愛妳,又怎樣?當妳告訴我妳暗戀著仲村英樹時,我嫉妒得想當場殺掉他!當妳被契塔維夫綁走時我急得團團轉,當我以為妳再也不想見到我時,我像個傻子猛喝悶酒──是,我愛妳!天曉得我愛妳多久了!」
他吼著,像只狂燥不安的獅子般朝她怒吼,可她卻一點也不怕。
她不怕。在她面前的不是一個狂暴的野獸,只是一個真情流露的男子。
她眨眨眼,「路西法,你真的──愛我?」
他默然,彷彿忽然領悟自己方纔的失態,方唇緊緊抿著。
她卻忽然激動了,極度的震撼與喜悅在她心中交織成某種既酸又甜的滋味。她驀地伸手扯住他手臂,「路西法,如果你真的愛我的話就跟我一起離開!跟我離開好不好?」她仰望他,明眸點亮激越神采,「我們離開這裡,到一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小島,我不再做那些複製實驗,你也別報復那些科學家,我們一起離開,好不好?好不好?路西法。」
他沒有答話,只是直直瞪她,彷彿醞釀著風暴的眼神令她全身汗毛直豎。
「路西法?」
「怎麼?妳想感化我嗎?」他問,語氣慢條斯理,面容平靜無痕,唯有藍眸底的幽暗光芒洩漏了他極力壓抑的情緒。
她凍立原地,在那樣的眸光逼視下絲毫無法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