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法……」
「把她帶走!」
隨著森冷的命令落下,兩名男子衝進房裡,一左一右架住燕琉彩,把她往外拖。
「不!我不要!放開我,放開我!」她拚命掙扎,卻怎麼也無法掙脫男人的箝制。
室內,路西法冰銳的笑聲冷冷迴旋,「好好地看著!米凱,堂本,達非,會場馬上就要爆炸了,再五分鐘,這些該死的科學家就得乖乖去見閻王!你們也是,活不了太久的……」
會場就要爆炸了!就要爆炸了──
聽聞路西法無情的宣稱,燕琉彩的腦子忽地一陣昏沈,她眼前彷彿出現一幕烈火燃燒的可怕景象,耳畔亦跟著響起一陣陣恐慌的尖叫。
那會是地獄!不知有多少人會在這場爆炸中喪生,有多少家庭會因而支離破碎,而經過這一回,人命在路西法眼中便會更加有如草芥了……
不!她不要!她不允許這一切發生!
「放開我!」不知哪來的力氣讓她猛地掙脫了兩名男子的箝制,一雙原本發軟的雙腿也在瞬間注滿了力量。
她拚命跑著,狂亂地推開任何膽敢阻擋她的人,不顧一切地奔出屋外,奔向會場。
她聽見後頭一片混亂,路西法在她身後驚慌地喊著,追逐她的步履匆忙凌亂,可她完全不理。
她一心一意衝進會場,跳上講台──就像她之前一直想做的那樣,在眾人驚異的注視下,搶過主講者的麥克風,銳聲宣佈,「這裡有炸彈,馬上就要爆炸了!快點離開這裡!快!」
突如其來的宣佈引起會場一片嘩然,所有人面面相覷,一時之間不知所措。
「你們還不快走?難道非得葬身在這裡才高興?」她用盡力氣喊道,嗓音雖然接近歇斯底里,可蒼白的容顏卻有某種不容忽視的決絕神情。
恐慌,立刻在會場大廳散開了,男男女女開始尖聲叫喚,拼了命地往外擠。
看著眾人狂亂奔逃的畫面,有半晌,燕琉彩只是怔立原地,心跳如擂鼓,一聲聲重重敲擊。
直到路西法也衝上講台,拉住她的手。
「走啊!琉彩,妳還愣在這兒做什麼?」他吼叫著,神態像是憤怒,藍眸明顯的焦慮卻洩漏了他真正的感情。
他拉著她跳下講台,跟著人潮拚命往外推擠,臉色甚至比護在懷裡的女人更加蒼白幾分。
炸彈就要爆炸了,也許還有一分鐘,也許只剩三十秒,而他如果沒辦法將琉彩安全送出會場,她也許就要葬身在這裡。
都是他的錯,都是他的錯!
他緊緊咬牙,方唇不停發顫。
這一刻他真恨自己在這裡埋下了炸彈,如果琉彩因此遭遇什麼不測,甚至只要受一點點傷,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他必須讓她平安離開這裡,他必須!
「你們這些該死的混蛋!別擋我的路,滾開!滾開!」他咆哮著,一隻手護住燕琉彩,一隻手瘋狂地排開面前任何膽敢擋他路的人,「走開!你們全給我滾!」
「別這樣,路西法,他們也要逃命啊……」
「我才不管!只要妳平安無事,就算他們全下十八層地獄我也不在乎!」他眥目狂吼,依然狂亂地推擠著。
彷彿經過了一個世紀,他終於帶著燕琉彩逃出大樓,奔向等在外頭的黑色跑車。
「快!上車!」他打開車門,將她推入後座,接著自己也從另一邊上車,「亨利,馬上開車!」
「是!」負責駕駛的亨利點頭,才剛剛踩下油門,後車門便忽地開啟。
「琉彩!」
驚懼的嗓音從燕琉彩身後追上,她聽到了,卻無法停下腳步。
因為她看到一個孩子,一個無助的小女孩,她跌倒在大樓門前階梯上的平台,迷亂而惶恐地哭著。
大人們在她身旁慌亂地逃竄,卻沒有一個人注意到她,沒人伸手拉她一把。
可她無法漠視。
她奔回大樓,困難地在反方向的人潮中尋找空隙,一步步擠上去。
終於,她站上平台了,蹲下身子迅速拉起小女孩,「別怕,阿姨帶妳走,快,跟我……」
安慰的言語還未完全落下,便被一陣轟天巨響迅速吸收。
爆炸聲由遠而近,一波一波往燕琉彩的方向推。她倒抽一口氣,還來不及仔細思索,便展臂一把將小女孩用力推落台階。
終於,爆炸聲在她身後不遠處響起了,她首先感覺背脊一陣激烈的疼痛,接著,意識便墜入茫然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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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錐心的狂吼驀地拔峰而起,縱然在一片混亂中仍是那麼清晰,那麼銳利,撕扯人的心。
那是怎樣沈痛的呼喊?路西法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這宛如野獸般的嚎叫是發自自己。
他只是直直瞪著前方,瞪著前方被爆炸的威力高高推起,又狠狠拋落的纖細身軀。
那是琉彩,是他誓言全力守護的女人!
她受傷了,也許……竟死了──
不!
他重重喘氣,踉蹌舉步,跌跌撞撞衝向倒落在地的燕琉彩,在她身旁跪下,扶起她虛軟的身軀。
「琉彩,琉彩,妳怎麼了?」他焦急地喊,一面伸手拍著她蒼白的面頰,「妳說話啊,說話……」忽地,他住口了,藍眸驚恐地圓睜,瞪向掌中鮮紅的血痕。
她……流血了?是她的血嗎?她竟……流血了?
極度的恐懼攫住路西法,他顫著唇瓣,粗重地喘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是生平第一次,他被一種無法言喻的恐懼攫住,這恐懼如此真實,真實得令他全身顫抖。
就算上戰場,就算面對成千上萬的敵人,就算敵人的槍口冷冷地指向自己的太陽穴,他也從來不曾感受到這種恐懼。
這是真實的,是巨大的,是他無法承受的──
「琉彩,妳別……求求妳,妳說話吧,妳、張開眼睛……」他懇求著,字句凌亂,連自己也不明白自己說些什麼。
終於,懷中的女人似乎有了動靜,墨睫一顫,露出迷濛的瞳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