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他甩脫她的手,彷彿不能忍受她的手在他身上。他看向她,眼裡佈滿怨恨與苦澀。」早在你計劃背叛公司,背叛我的那一刻,你就應該同時想到這是你遲早會面臨的。?
間,時間能證明所有事情。」她開始哭泣,絕望如高牆,再次向她包圍過來。
「別再信誓旦旦了,唐依娜,人贓俱獲,你究竟還想證明什麼?」他滿臉憤懣與風暴的朝她低吼,又很快地控制自己,換回一臉的嫌惡與冷漠。「唐依娜,難道你就連半點尊嚴和驕傲都沒有?」
這句苛刻的話猶如最銳利的一刀,刺穿了她的心。她沉默了,再也無法開口乞求他給予證明的時間或解釋的空間。她摀住嘴咬住唇,努力壓抑自己的啜泣,她明白這種時候眼淚是於事無補的,只會徒惹笑話,但她的身軀卻顫抖的連她都無法控制。
她無法相信他會對她這麼絕決,但漸漸的她明白了一件事——或許,對他而言,她只是他曾經垂涎的「東西」,不是該愛惜、該珍視的「人」。所以他能義無反顧地將她扭進警察局,所以他能一臉大義滅親的凜凜然表情。
她的希望完全粉碎了!她淒慘地意識到現在無論她說什麼,都不會再有人相信她了。而她也不願再多說什麼了,因為正如他所撻伐的,她必須保留她的尊嚴和驕傲,即使它們已經所剩不多。
因此,當警察們再次走向她之前,她沉默地看著已對她築起一道冰牆的他好一會兒,順便將她的傷痕藏到一個沒有人看得見的地方。當警察們意外有禮地請她往外走時,她已止住了顫抖,但那同時,她的心也幾乎化成了石頭。
被帶進拘留所十八小時的時候,依娜有了第一批訪客。成員是陶健方的父親陶老、魏絲絲、陸醫生以及康經理。她潛意識仍希望陶健方會顧念夫妻情份,他沒有現身令她傷的更深,值得慶幸的是陶老夫人及魏海倫那幸災樂禍的嘴臉沒有出現。
陶老他們一行人的出現自然是有目的的,但至少他們懂得先禮後兵。
「唐小姐,你還好吧?他們說你已經將近一整天沒吃沒喝了。」被帶進會客室之後,斯文的陸醫師秉著醫生的本份率先開口,他對眼前這個原本燦爛明媚卻在一夕之間憔悴萎靡的女人,有無限的同情,他看的出來,她絕對不是陶老夫人或魏海倫口中道德敗壞的女人,但他只是個外人,沒有置評的餘地。
依娜也沒有回答。即使她有著感激,但白袍醫生這份關懷已經溫暖不了她的心。
「唐——小姐,我原本該叫你媳婦的,可是我們自見面以來,幾乎沒有什麼認識或深入交談的機會。」陶老開口了,而他的語氣還算平和。「我不懂你為什麼要做出這樣的事?造成這樣的遺憾?如果你為的只是金錢,犯不著這樣打擊他。唉!健方這孩子一向心高氣傲,他不會容忍或原諒他所看重的人對他的背叛,更不用說你是他深愛的妻子。」
依娜茫然地看著陶老好一晌,才虛弱地答:「陶老先生,你錯了,他不曾看重過我,更不可能深愛我,從來不,即使我是他的妻子。」
陶老似乎十分驚訝於她的回答,但他更扼腕的是她的盲目。「我不曉得健方愛你多少,但他的確是看重你的,否則你勾結『安登』的事,不至於讓他憤怒到這種程度。」
「陶老先生,你曉得他為什麼憤怒嗎?不,他不是因為看重我或深愛我,而是因為我是他的所有物,他不喜歡別人染指或玷污。」說出事實,寒霜再次復住依娜脆弱,受傷的心。「陶老先生,你和陶老夫人或許一直在教導他做人要高貴正直,可是你們卻沒有教會他愛的珍貴。」
「你又懂得什麼是愛的珍貴?勾結外人來打擊他就是你所謂的『珍貴』?」一向沉靜美麗的魏絲絲,終於不平而鳴了。「算我看錯你了,唐小姐。」
「我沒有勾結任何人!」依娜淒然地直視魏絲絲。她確實沒有背叛他,只是有些事,一時之間無法水落石出。
魏絲絲因她的矢口否認而激動了起來。「事實都擺在眼前了,你還否認?為什麼要這麼蠢呢?即使陶老夫人逼他離婚,我也不一定就是他所要的選擇,現在你這麼做,無異於你率先棄權,無異於你放棄了你的婚姻,你懂嗎?」她像在教訓一個不懂事的孩子。
然而依娜怎麼可能不懂!正因為她體會過太多的身不由己!所以她必須故做鎮定地遊走在危險邊緣。她不是沒有評估過她可能會失去什麼,可是即使很難接受,她也不得不接受局勢的無望與——愛的無望。
她的愛注定是無望的。從健方狠心地要警方帶走她的那一剎那,她便開始納悶,人生究竟還有什麼好指望的?可是她僅存的尊嚴和驕傲提醒她,她的確需要這份尊嚴和驕傲,因為假設健方和她真的做不成白頭偕老的夫妻,那麼在未來漫長的孤寂裡,她會需要這份尊嚴和驕傲支持她將日子過下去。
而這一刻也是。「魏小姐,謝謝你這麼為我著想,你該自私一點的,這樣才配得上陶健方。」
「阿方並不自私。」魏絲絲執拗地替陶健方辯白。
「或許,他只對某些特定的人——例如他的家人或他的愛人——不自私,可惜我沒那個榮幸被歸入這兩類人當中。」
「你和健方之間到底是出了什麼問題?」陶老一針見血的問。
「陶老先生,請原諒我指責你的兒子自私,也請聽我敘說一則簡短的故事。聽過一則泰坦巨人『阿特拉斯』扛天的故事嗎?神話裡的『阿特拉斯』被宙斯懲罰——在他的背上永遠背負著足以壓碎地球的殘忍力量以及天空的蒼穹,在他的雙肩上承受著分隔地球和天堂的樑柱,這是個不易忍受的擔子……」依娜的神情變得好遙遠。「他說過,要做我的阿特拉斯,他承諾,要替我扛起不易承受的擔子,可是在面對我時,他總是不肯看清事態就妄下斷語,甚至半途撒手,獨留我在圍繞著烏雲和濃霧的地方打轉……一直到我的一切都變成了他所輕視、所唾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