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織夢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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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5 頁

 

  說到最後,她抱住自己前後搖晃,她變得像在自言自語。「我知道,他終究不是我的阿特拉斯,癥結在於他對我根本沒有什麼深刻的感情。他不愛我,所以他沒有為我扛天的心情。只是……我一直愚蠢地要自己相信他願意……」

  「依娜!」陶老首次放下身段,叫出這個就快是無緣媳婦的名字,雖然還不是很瞭解她說這段話的含意,但不知怎的,她說話的語氣與模樣,讓他不覺動容,不覺鼻酸。仔細想想,如果不是妻子和魏海倫一直在他身旁大敲邊鼓,他對她基本上是沒有任何偏見的。而這一刻他相當遲疑也不齒他們接下來要做的事,所以他把它推給了康經理。「告訴依娜我們今天來的目的,康經理。」

  康經理帶著像是同情又像敵意的矛盾表情趨前,從手提箱中拿出幾份紙張,遞到依娜面前。「唐小姐,今天我們來的目的有幾個,第一,是我們送來了你放在陶家的所有私人物品,第二,陶健方陶總交代,只要你簽下這份離婚協議,我馬上會撤回『聚英』集團對你的告訴,也馬上會幫你辦理保釋。」康經理試著不顯露情緒,試著保持面無表情。但他心裡充滿歎息,唐依娜是個能幹優異的秘書,發生這種事情,除了始料未及,也是可惜。

  依娜有些顫抖地接過那幾張輕薄的紙,攤開,離婚協議幾個字令她本就蒼白的臉色變得更淒慘。「哦!原來這就是自由的代價?」

  即使她的模樣令人不忍,但康經理還是必須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是的,唐小姐,因為陶總希望補償魏絲絲小姐這些年來所受的苦,決定盡快補辦一個盛大的婚禮,所以我們需要你的合作,盡快簽妥——呃,離婚證書。」依娜像茫然又像絕望的表情,令康經理幾乎有點說不下去了。在來拘留所之前,他覺得他根本不可能對類似唐依娜這類不懂忠心為主的商業間諜寄予同情,可是親自來這一趟,他才曉得什麼叫「為難」。

  「你還是能獲得一些好處的。」清清喉嚨,康經理勉強自己繼續說道:「這裡有一張支票,陶總說,這個數目應該可以讓你不虞匱乏好一陣子了。」

  依娜真的可以想像健方說「不虞匱乏」這幾個字時的表情有多諷刺。而他就真的這麼迫不及待地想用支票打發她?想用婚禮補償魏絲絲?

  她感覺強烈的麻木正驅走她心中的痛苦,而她慶幸這份麻木。「離婚協議我簽,支票我不要!」

  「陶總說一定要你收!」康經理堅持。

  依娜慘澹一笑。「我連選擇的權利都沒有,是不是?反抗他,就好比一隻小鳥撞在老虎的下巴上,是不是?」

  「唐小姐,請不要為難我!」康經理低聲央求。

  正因為不想為難一向待她不薄的康經理,依娜只好為難自己。她不再多說什麼的接過康經理的筆,嘗試以穩健,但事實上卻抖得不成樣子的手簽名蓋指印。

  完成後,依娜木然地看著她的丈夫不,是她「曾經」的丈夫絕決地簽在一旁的姓名與印章,她突然笑了,那個笑容淒涼而古怪。「心破碎了,還是得跳動。我唯一想不通的是,生命究竟是奮戰?是適應?還是妥協?」說完,她像剛失去自己世界中所有東西的女人!顫抖、蹣跚、傴僂,而且毫無生機地走向通往牢獄的門口。

  「依娜!」陶老和魏絲絲同時叫住了她。

  陶老先生說道:「我建議你多和我們談一談。」

  魏絲絲也熱心地說:「至少做到好聚好散、無憾無恨吧,多談一談,說不定我們能找出一些癥結,化解掉你和阿方的心結……」

  陶老先生和魏絲絲奇特的熱心還是無法融解依娜已然結冰的心。「除非你們有辦法使覆水回收,或糾正生命裡的一些錯誤,讓人生變得公平一點!」

  靜如止水的說完它,依娜沒有戀棧,頭也不回地隨警員走回屬於她的牢籠。她知道,再過不了多久,康經理會言而有信的來保釋她走出這個牢籠,但她也同時知道,今生今世,她已被判入了另一個永遠不會缺乏孤寂與噩夢的牢籠,最諷刺的是,這個牢籠,由她這輩子唯一愛過的男人——陶健方——提供。

  第十章

  離婚協議書到手後,連日來就悶悶不樂的陶健方並沒有變得比較快活。

  相較於何旖旎的逃婚,唐依娜的背叛對他的打擊似乎嚴重多了,私底下他完全不能否認他那如遭雷擊的痛苦與耿耿於懷,可是在人前他既不會承認,也不願承認依娜的背叛對他的打擊有多深重。其他人更是小心翼翼,根本不敢當著他的面踩他的痛處,唯一敢逼他承認他的在意、他的痛楚並一直在逼迫他正視問題的是他的父親——陶老先生。

  「你看在一夜之間同時盛放與凋零的玫瑰嗎?我覺得我那無緣的兒媳婦唐依娜很像它。看見她那種何等亮麗明媚的人兒在一夕之間變得那麼憔悴萎靡,兒子啊!我總覺得你得到那張離婚證書,是勝之不武。」

  「她對我們提起一則很奇特的故事,關於什麼泰坦巨人的故事,她說你曾答應過要做幫她扛天的阿……什麼拉斯,可是又不肯看清事能心、不分青紅皂白的對她唾棄、輕視……」

  「在看守所裡,我們發現了一項驚人的事實,你無緣的前妻在所裡備受禮遇,原來她經常進出那裡,她是XX基金會的元老級志工,那個基金會專門聲援救助雛妓……」

  打從父親和魏絲絲從看守所回來之後,父親「唸唸」不忘的儘是這些話題。陶健方原也以為自己根本可以不把這些關於依娜的「事跡」(或者該說豐功偉跡?)聽進去,可是每每一到夜裡,父親及依娜以前說過的一些話,便猶如在老唱機的唱針之下重複的詞曲,縈繞在他的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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