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嫂,我家小姐不是要你別費力跑這一趟嗎?」似霞睜大杏眼地說。
「是啊,她說你身體不好,小寶年紀又小,所以特別交代我們定時去收繡樣就好了,怎麼你自己又跑來呢?」似錦也是一臉責備樣。
王大嫂去年才死了丈夫,對一個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的女人來說,要養個三歲的小男娃實在不容易;又因為她老是生病,所以根本沒有人肯僱用她,全都靠楚霓袖的幫忙,她才能有個餬口的工作。
「要不是霓袖小姐,我和小寶早就餓死了,我知道最近店裡忙,跑這一趟不算什麼的。」王大嫂眼中佈滿感激的光芒。
似綿、似霞同時笑了,像這樣感恩的話,她們倆不知聽過幾百遍。
似綿接過王大嫂手中的繡樣。「你來了也好,小姐看了你上回打的花樣,說是夠純熟了,已經準備教你刺繡。走吧,我這就領你去見她。」
她把繡樣交給似霞,拉著又驚又喜的王大嫂往內院走去。
???繞過曲徑長廊、雅致小巧花園,似錦領著王大嫂走進一間乾淨素雅的繡房。
「小姐。」似綿著對一名向著她們、倚在窗邊的女子喚道。
一身藕絲秋色衣衫,下身著曳地翠荷綠裙的纖柔美人緩緩回過身來。
「王大嫂,你怎麼來了?」
「我送打好的繡樣過來。」王大嫂露出靦腆的笑容。
楚霓袖盈盈一笑,露出深深的兩個梨渦,「也好,該是教你刺繡的時候了。」
「小姐……小姐……」
這時,似霞扯著裙擺,匆匆忙忙地跑進繡房,神色焦急且混著微慍。
「什麼事?」楚霓袖輕聲地問。
「是……是余虎成!他又領人來鬧了。」似霞邊喘氣邊說。
「小姐……」似霞顰著秀眉看楚霓袖。
那余虎成三天兩頭就帶人來繡閣鬧事,一些閨閣千金全被嚇得不敢上門了。
「別慌,我去瞧瞧。」楚霓袖說完,纖細的身影有如微風般步出繡房。
似錦擔憂的看主子離去的背影一眼,轉頭對似霞說:「快去請索公子來。」
「哦!我這就去。」似霞再度拉起裙擺,火速由後門出去討救兵。
???剛才還滿滿一屋子的客人,此時全跑得一個也不剩,只留下十多個被嚇得躲在一旁的繡工。
「叫楚霓袖出來,否則我就拆了風荷繡閣!」余虎成怒拍著桌子叫喝道。
他長得也算是人模人樣,只可惜太自命風流,又仗著他叔叔是縣令而魚肉百姓,惹得人人是敢怒不敢言。
「余少爺找霓袖有事?」
繡工們聽見這宛若天籟的清脆嗓音,全都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大口氣。
「霓袖,我總算把你給逼出來了。」余虎成難掩得意地道。
楚霓袖正視他的眼。「風荷繡閣可是哪兒得罪了余少爺,要你親自大駕光臨興師問罪?」
余虎成原本還正高興終於能見到她,卻又被她冷若冰霜的態度給澆了桶冷水。
「我……」他根本沒有名目,如何來興師問罪?
楚霓袖蓮步輕移至桌邊,素手斟上兩杯茶,她捧起其中一杯,「霓袖不知道是哪兒得罪,現下以茶代酒向余少爺陪罪,望你大人大量,不要與我這小小的風荷繡閣計較。」
沒等余虎成響應,楚霓袖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
余虎成也不是省油的燈,他今天既然帶了人來鬧,就勢必要達到目的。「要我別計較可以,只要你交出染色料的調製配方,我從此不會來風荷繡閣。」
「你這不是強人所難嗎?」站在楚霓袖後頭的似錦,忍不住站出來說話。
「呸!本少爺說話,有你這丫頭插嘴的餘地嗎?滾一邊去!」他鄙斥地呻道。
「你--」
「似錦!」楚霓袖拉住氣得跳腳的似錦,用眸光示意她別輕舉妄動。
她放下手裡的瓷杯,晶亮的水眸盯著余虎成。「余少爺,恕霓袖難以從命,繡閣裡的姐妹就全靠手上功夫和霓袖染出來的布營生活口;而天下繡坊不過是你產業中的一小部分,沒有霓袖的染色配方,天下繡坊生意照樣興隆,但風荷繡閣卻不能失去它,就請你高抬貴手吧!」
一向自視頗高的余虎成,被楚霓袖這樣坦白的拒絕,惱羞成怒地漲紅了臉。
想他堂堂的余大公子,居然讓小小的風荷繡閣給打敗,這事要是傳了出去,豈不是被人看扁?
~「哼!楚霓袖,你今天要是不交出配方,我就叫人拆了這間破屋子!」余虎成狂佞的指了指站在他四周的數名打手。
楚霓袖眼見余虎成似乎沒有罷手的打算,心中不免擔心。繡閣裡全是弱質女流,余虎成要真狠下心動手,她連自保的能力也沒有,哪還有心力去保護她們,以往,余虎成頂多帶著二、三人來嚇唬客人,何況還有索靖在,這讓他不敢太囂張。
可是她心裡明白,索靖雖然可靠,卻不能讓她倚靠一輩子,她遲早得靠自己,就像今天。
「余少爺……」
「想拆屋也得等我的繡圖完成了再拆!」
低沉有力的嗓音截斷楚霓袖的話,眾人皆循著聲音傳來的門口處望去--那聲音是屬於男人的,但聲音主人的長相……著實讓楚霓袖和屋子裡的人倒抽一口
氣!
那是一張讓女人汗顏、男人嫉妒的俊俏面容。
就連清妍絕俗的楚霓袖也不得不承認,眼前這男人簡直比女人還美,只是,他的眸光太過於冷沉絕然。
余虎成當然也嚇了一跳,打從出娘胎,他還沒見過男人可以好看到這種地步。
「你是什麼東西?竟然敢管本公子的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笑話!長得好看有何屁用,他可是個男人,這招對他不管用。
男人一雙森冷的眼眸沒有激起半點火花,反倒唇角隱約噙著嘲弄。
「余縣令有你這樣的侄子,看來他縣令的位置遲早保不住。」
「你說什麼?」余虎成大吼。
男人冷冷的淺笑道:「仗著叔父的威風行事,余大少爺的氣勢,我今天算是見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