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以為然的瞟了他一眼,因為侍者送來餐前開胃小菜而停了口。反正來都來了,說再多也不能就這麼走人吧?
伴著輕柔的鋼琴聲,在視野佳、燈光美、氣氛又好的餐廳裡用餐,的確不適合繼續鬥嘴。他們安靜的享受主食,偶爾以眼神代替嘴巴來交談。
一下子他瞟了眼她的餐盤,對她的食量表示不滿;一下子她瞪著他的用餐方式,覺得他完美得簡直像在作秀,一點都不像在吃飯。
直到侍者將剩餘的菜餚收走,上了副餐的飲料,她終於忍不住開口。
「你是做什麼的?」
「我呀——」韋尚倫頓了下,思索著該用哪一種說法才不會嚇到她。
「這個問題很難嗎?」怎麼他想那麼久,還一副為難的模樣?
「我在想,用哪種說法你比較能接受。」他又頓了下。「你知道『國際緝毒』組織嗎?」
「聽過。」紫盈神情一凝。「你是國際刑警?」
「也是、也不是。我不屬於政府單位所聘的正式人員,接什麼任務由我自己決式,按任務計酬。」
「那不是很危險?」
「如果你常常跟危險攪在一起,再危險你都覺得像家常便飯。」他喝了口咖啡,接著說道:「你會擔心和我這樣的人在一起嗎?」
「擔心什麼?」她不解的反問。
「我很可能得罪過不少恐怖組織,敵人也不少,跟我在一起也會沾上危險。」他提醒著。
「你都不怕受我拖累惹上麻煩,還救了我,我又有什麼該怕的?」她滿眼不以為然,他想嚇她嗎?
「那不同。我有應付危險的能力,而你沒有。」
「如果我怕,你會從現在開始與我畫清界限嗎?」
「不會。
「那不就得了?」她聳了聳肩。「我想,如果我出什麼意外,你大概會替我報仇吧!」
「我不會讓你出任何意外。」韋尚倫眉頭一蹙。
她忽然凝視著他,「有你這句話就夠了。」
在這世上她已經沒有親人了,知道他關心她、在乎她,那也就夠了。人都是要死的,為一個在意自己的人而死,至少她不會覺得遺憾。
在紫盈的凝視下,韋尚倫心跳突然亂了。真正愛上一個人,他才發現她的一舉一動都能影響他。
「我不會讓你出任何意外的,我會讓你活得平平安安,與我相守到老。」他沙啞地保證道。
他現在最想做的事,不是與她坐在這裡談話,而是將她摟入懷裡,好好的吻她。真是該死的公共場合!
在他赤裸的眼神注視下,紫盈連忙躲開他的視線,才想著怎麼開口緩和兩人之間的氣氛,身體卻突然變得僵硬。
「怎麼了?」她一不對勁,他就發覺了。
「真巧,」韋尚倫才問完,那個令紫盈渾身僵硬的人已經大剌剌的走到他們旁邊。「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你。」
紫盈微紅的臉瞬間褪成蒼白,韋尚倫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
「我好不容易有出來吃晚餐的心情,結果卻碰到你,不知道是今天日子不好,還是我的運氣太背?」韋尚倫懶洋洋地歎道。
但是人家根本不理他。
「你要現在乖乖跟我走,還是待會兒離開餐廳的時候,我派人『請』你回去?」灰狼只看著范紫盈。
「她不會跟你去任何地方。」韋尚倫再度開口,對他語氣裡的威脅聽而不聞。「她只會跟我回我們的家。」
灰狼仍是不理會韋尚倫語氣中的挑釁,只盯著她臉上的反應,「你當真以為憑他一個人就能保護得了你嗎?」
范紫盈看著韋尚倫,在他始終帶笑的無聲鼓勵下,她緩緩抬起眼,不再退縮的直視著灰狼——那並不容易,雖然她誓言會報復,但是面對一個曾經造成她深度恐懼的人,她還是會害怕。
「我相信他,而且我絕對不會受你擺佈。」她一個字、一個字清楚地說道,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畏怯。
灰狼注視著她,簡直不敢相信,十幾天前還因為他的存在而顫抖的女人,現在居然能這麼冷靜的面對他,甚至反抗他?!
他的視線移轉至他始終忽略的男子身上。是因為他的緣故嗎?
韋尚倫甚至連站起來都沒有,將下巴略微抬高,迎上他的視線。
「如果你沒其他話好說,麻煩請你離開,別打擾了我們晚餐後賞夜景的興致。」
「她是我的女人。」灰狼宣告似地迸出一句。
「對紫盈一廂情願的人太多了,對她著迷不是你的錯。不過,紫盈是個有主見的女人,她有權利選擇自己想要的男人,你再笨也該聽得懂『拒絕』吧?」韋尚倫依然一臉笑意。
「你知道就憑這幾句話,惹上的是什麼麻煩嗎?」
「麻煩我可惹得多了,也不在乎多一個。倒是這位灰狼兄得要小心了,夜路走多了難免會碰到鬼,可不要以為自己真的天下無敵才好。」
灰狼瞪著他,兩人以眼神較勁。
「屬於我的東西,我一定會討回。」灰狼撂下話。
「可惜有些東西不屬於你,你可不要硬搶才好,搶劫是有罪的。」韋尚倫好心的提醒道。
灰狼冷笑,「那就試試吧!」他一轉身,與朋友到另一個角落用餐。
加入這麼一段插曲,范紫盈眼神裡的放鬆沒了,望著窗外的神情充滿擔憂。韋尚倫注意到了。
「我們回去吧,有人破壞了我們的心情,再待下去也沒意思了。」他起身扶起她。
「嗯。」紫盈點點頭,跟著他去付帳,然後相偕走出飯店。
灰狼一見他們離開,立刻對手下丟了個眼神,並且低語幾句,那名手下立刻會意的跟了上去。
☆☆☆
將車子開上市區道路,韋尚倫抬頭看了眼右上方的後視鏡。
「看來,他對你勢在必得。」敢在公開的場合出現,灰狼這個典型的黑幫老大還真是自信得過分。
「他不放棄,你跟我在一起會有危險的。」紫盈說道,眼神渙散的望向窗外不斷飛掠而過的霓虹燈。
「這個我早就知道了。」他穩健的操拄著方向盤,轉了個彎朝市郊公路開去,一邊注意著後視鏡裡的狀況。「我只擔心他不出現,現在他自己來找我也省得我還得浪費精神去找他。」以逸待勞省事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