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榮伯看不過去地大步跟上,目光炯炯望著江默痕,讓烙晴興起一絲希望。
「榮伯,快、快、救我!」哦,榮伯,我愛你!我要給你加薪、要給你放假,還要給你娶個美美的越南新娘,這整家子裡就數你對我最好……
「江先生,俺幫你把大小姐滴公文包提到車上去!」榮伯劈雷似的大聲效忠。這男人好有魄力哇,竟敢挑戰大小姐權威,他的心已經完全倒向他那邊去了!
所有的人很不爭氣地噴笑出聲,烙晴不信地瞪大雙眼,榮伯竟然陣前倒戈!
「該死的!」她用眼刀拚命砍殺,險險變身成吃人魔獸!
經過一天的陣仗,烙晴終於認清事實;她的名聲已經被徹底毀敗。
為了避免江默痕再使出扛麵粉袋的必勝絕招,讓她狼狽不堪地出現在眾人眼前,她只好敢怒不敢言地任他伴在身邊。
一整天下來,她更是絕望地發現,原來烙海他們根本不需要討論江默痕的身份問題,她也不需要開口介紹這個器宇軒昂的男人,因為……
「下班啦,於世伯?」在貴賓專用電梯裡,烙晴遇到以前跟父親一起闖天下的開朝元老,於信篆。
「咦,小晴,交男朋友啦?」頭髮花白、鼻樑上架著老花眼鏡的小老頭兒笑咪咪地盯著他倆看。「我來瞧瞧--這小子很帥呀!」
「等等,他不是……」烙晴作垂死的掙扎,辯解得都快要吐血了。
「你爸爸在天之靈一定會很高興,畢竟妳是他兩個女兒中,看起來比較嫁不出去的一個。」於信篆興奮得口沫橫飛,也沒發現自己的口不擇言。「小子,我們小晴人很好啦,只是事業心重一點、沒女人味一點而已,你要多多擔待呀!」
「等等,於世伯……」他說什麼呀?烙晴脹紅了臉。嫁不出去?沒女人味?
「別再等了,快點去約會吧,拜拜!」說罷,電梯門剛好滑開,於信篆噙著欣慰的微笑走向一樓大廳。
電梯繼續往下。烙晴好想翻臉、好想尖叫;這段對話,就等於是一天的縮影。
不管走到哪裡、不管遇到誰、不管她如何表面優雅、內心磨牙地辯解,所有的人都一口咬定,江默痕就是她的「那口子」。
他們都瞎了眼嗎?居然看不到她那滿載悲憤的雙眼!她,葉烙晴向來不畏強權、不屈殘暴;打出娘胎以來,就只屈服過他那身發達的肌肉跟風馳電掣般的行動力而已。
哼,若不是他做人還可以,不會自以為是地對她限制東限制西,大家勉勉強強還可以和平共處一天,她早就翻臉啦!
「別太介意,老人家都是這樣的。」這句話,一天之內她說了不下上百次,只是將「老人家」因時制宜地換成了「年輕人」、「男人」、「女人」而已。
「不要太介意的人,應該是妳。」他深幽的眼底,有抹很淡很淡的笑意。就見她一直為這事懊惱;饒是如此,她亦不曾惡言相向,倒還反過來「開導」他。
他在一旁觀察,除了一再驚歎她的美麗之外,也窺見了她鮮為人知的性格。
在人前,她總是落落大方地闢謠;但一躲進辦公室裡,想到煩的時候,還會偷偷地扯頭髮、咬鉛筆,那種小動作……很可愛。
他發現,在別人眼前,她是個得體大方的女人,運籌深具大將之風;但私底下卻像個小女生,唉唉歎歎、愈想愈多,像只愛玩毛線、最後把自己捆進線團裡的小貓咪。
很矛盾、也很奇異地,她在他沒有情緒的心裡,激起了興趣。
「我怎麼可能不在意?」烙晴不知不覺地碎碎念。
雖然在她的認知裡,她是「勉為其難」接納了江默痕一天;但事實上,他們相處得頗為融洽,在烙晴的潛意識裡,並沒有把他當作無法接受的特種族群,反而很自然地接納了他。
「我是葉氏航空的大當家啊,形象必須端莊無私;現在大家都誤會我談戀愛了,以後我生氣時,他們就不會自我檢討,反而以為我跟你吵架才心情不好;如果我稍有失誤,他們會覺得是因為我分神談了戀愛的關係。」她愈說,螓首點得愈厲害。「不行!以後我得更謹言慎行才是……」
她的嘮嘮叨叨很繁瑣,聽在江默痕耳中卻很有意思;那種感受很新奇,像是溫馨,但他也無法肯定。
一個和溫暖的情緒睽違太久的人,怎能一眼就判定心裡的暖流屬於什麼?
電梯在地下三樓停住,他領著烙晴走向座車,唇際飄著淡然的笑意。
「還有,最嚴重的是,我會覺得很尷尬。」坐進車裡的烙晴還沒發現,所有的思緒都已化為語言,不斷往外傾倒。
叫她怎麼跟江默痕相處嘛!她對感情接觸不多,認識的男人要不是親戚下屬,就是商場上的敵與友;她從沒傳過緋聞。當然也沒有跟緋聞男主角相處的經驗,這是被題兒第一遭。唉呀,她好無措呀!
「都怪你太有型有款,怎麼看都不像特別助理。」她喃喃著,還沒抱怨完。「我反倒像是妳的秘書,叫人家怎麼相信那套說詞?是我也不信呀!」
「不要告訴我,妳接下來要想,怎麼讓我明天從妳眼前消失。」骨節分明的大手操控著方向盤,順著迴旋車道,江默痕將座車開出地下停車場。
烙晴瞪大眼睛。他他他……他怎麼知道她是這麼想的?懼於他的扛麵粉袋神力,她勉為其難地退讓了一天;明天就是她扳回尊嚴的神聖時刻,非要想出一個法子,不再受制於他不可。
「妳寧可隻身跟『約賽尼兄弟』打交道,也不肯屈就權宜之計?」他不悅地挑起眉,見她想要甩脫他的保護,心裡的暖流結凍了。
「我連他們是什麼狠角色都還不知道,怕什麼?」她自我解嘲地說著。
江默痕複雜她看了她一眼。「妳需要通盤的瞭解,勝過質疑我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