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雖然他的身份令她不喜歡,但她也沒有見人就趕的嫖悍習性。
但,他的眼神好奇怪,專注地看著他們吵成一團的模樣,就像望著一幅畫,疏離感濃重,這邊那邊像隔了一座水晶牆;他的眼神變得更矇矓、更難解了--
「江先生,過來吃早餐!」榮伯處理好烙威「外帶」的早餐,送走了他,熱絡地揚手招呼。
他自己也一屁股坐下來。葉家沒有階級之分;榮伯像是他們的父親,江默痕也不像來打雜的;說實話,他連貴賓都不像,倒像是葉家的大當家。
他邁開雙腿,自在地朝餐桌邁去,那模樣像在巡視自己領地的獅子王,一舉一動都有著令人無法漠視的氣勢。
葉家的餐桌是很中國的大圓桌,還有兩、三個空位,他選擇在烙晴身邊坐下。
烙晴不禁嬌軀一震,心口猛跳,卻困惑自己為什麼神經變得那麼敏銳。這和危險近身的感覺不同呵,更致命、更瘋狂,整個世界好像在傾斜,她的嬌軀不斷地想往身側的熱源靠去--
她更加用力地正襟危坐,告訴自己,餵飽他之外,還要讓他明白「此處不留爺」。
「我已經將所有座車檢查過,沒有問題。」他淡淡地啟口,語氣沒有起伏;瞥了她一眼,表示在向她交代。
「跟我說幹麼?」她故意滿不在乎地應道。
昨天的表示還不夠清楚嗎?整晚她把自己鎖進書房裡,就是拒絕他的護衛嘛。曾經發生過的事件帶來的陰影極大,她不會再相信任何保鑣,就算看起來很正派的,也要極力避免。
「妳的安全,妳該在乎。」銀製小餐刀切下奶油,熟練地抹在羊角麵包上。
烙晴的視線,忍不住從面前攤著的財經版轉移到他修長的手指。
不禁要猜,他是什麼來路?她見過的保鑣之流,要不是背著黑道氣息,要不就是應對莽撞的魯男子,但他一點都不像呵!舉止不凡,所用的餐桌禮儀足以媲美處處考究的英國貴族,連他身上的手工西裝都很精緻,說他是皇室後裔也沒人懷疑。
「大姊,妳發什麼呆?」喊了她幾聲,烙海好笑地看著她。「財經版看完了嗎?我的政治版跟妳交換,可以嗎?」他笑得像只賊狐狸。
烙晴回過神,不可抑制地微微臉紅了。「拿……拿去呀!」這是她第一次當眾發呆,也是第一次在手足面前結結巴巴,糗死了!
烙海似笑非笑地瞅著她,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
「從今天起,我會貼身保護妳的安危。」不知有意或無心,江默痕適時插進來的話,剛好解除了烙晴的尷尬。
「貼身保護?」她隨即皺眉。「不用了,你用過餐之後,就可以回到你的地方去了。」那句格言最好了,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靠自己最好。不管對手再怎麼可怕,她相信自己都能應付。
經過一晚的心理折騰,最後她認定不能一味耽溺在無知的恐懼裡;她應該勇敢面對,在還沒跟敵人交手之前,怎能因為三言兩語就嚇縮了?
「『約賽尼兄弟』不容小覷。」他鄭重強調,眉峰漸漸聚起。
她聳聳肩,故作不在意,決心執迷不悟。
烙海插進話來。「江先生想以什麼身份,名正言順地待在大姊身邊?」
「男朋友吧,你們看起來很登對呀!」花樣少女小琤兒提出浪漫的意見,根本沒注意到餐桌上氣氛似乎有些不對。
「喂!」他們全當她是死人啊?在本人面前不把她當回事地討論。「我說過我不要……」
「特別助理。」截斷她的抗議,江默痕沈穩地說著。「二十四小時在她身邊。」
他不會走的。一旦他點頭要保的人,在危機解除之前,絕不中途離棄,就算當事人橫加拒絕亦然;這是他必然堅持的原則。
「這點子不錯,江先生看起來就像商場中人。」烙海悅然同意他的意見。
「等等,你們沒聽清楚我說的話嗎?」烙晴氣得臉紅脖子粗,只差沒一腳踩歪餐桌,樹立威信。「我說不要他的保護!」
她的叫聲響亮而高,瞬間所有的人都閉上嘴,愕然地看著突然失態的她。
「別鬧脾氣嘛,大姊。」小琤兒抖抖手絹,覺得好丟臉。
「葉小姐,妳用餐完畢了嗎?」江默痕突然彬彬有禮地回頭問道。
「呃,用完了。」他想移駕到客廳討論嗎?沒問題,她奉陪,就算上班遲到十五分鐘也要跟他談清楚。「哎喲--你做什麼?放我下來、放我下來!」
一陣頭昏眼花,她被揪起,一瞬間,世界就在她眼前上下顛倒了!
他的動作太快,根本看不清楚是怎麼行動的,烙晴已經從椅子上移駕到他的肩膀上,像袋麵粉似地倒掛著。
喝,好帥呀!琤兒目瞪口呆地看著,烙海則像是早就料到般地繼續進食。
「我們先走一步了。」江默痕往上圈住她的蠻腰,稀鬆平常地轉身離去。
如果很仔細很仔細地研究,就可以發現他的眸底有絲很淡很淡的笑意,能讓一位優雅仕女在半秒之內驚慌失措,他竟頓生一些些壞心的得意。
「喂!」丟臉斃了!烙晴又扭又動、又捶又踢。
他搞什麼鬼?這樣把她隨便往肩上一甩,她悉心綰好的髮髻散掉了、套裝也亂了,這種樣子被弟妹看到也就算了,要是這樣出現在辦公室裡那還得了?她還有沒有威信啊?
她死命掙扎,他卻不為所動,依然牢牢地將她困在肩膊上。
「江默痕,放我下來!烙海,你是木頭人啊,幹麼一動也不動?榮伯你最好了,快救我下來!琤兒、琤兒……」她驚慌大叫著,很絕望的發現一家人都撇過頭去,裝作什麼也沒看到,放任暴行發生。
怎麼會這樣?難道他們都鐵了心要這個超級肌肉男來管她、治她、欺負她?
「乖,聽話。」江默痕拍了一下她的臀部,踏著堅定的步伐往停車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