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爺可有興趣一試?如果有的話,我可以奉告;可如果沒有的話,請恕我要藏著這私傳的神秘咒術。」老頭兒眼中透著堅定的光芒。
只要行咒,就能輕而易舉地除掉眼中釘,多好!司重華心動了。「好,我答應你。只要你能助我除去那個人,我就供你半世溫飽。」
「謝小王爺!」得到承諾,老頭兒不再拘泥,低聲道:「在行咒之前,要先集全火畏金、不死木、不絕泉、火紋石四樣珍物,擺在府上的陰四方,再由七情不動的奇女子坐鎮中央,由我施唸咒語,且須得不受打擾的七日七夜,方可讓那人暴斃。」
「這麼簡單?」司重華質疑著。
「說來容易做來難,尤其難在事前的準備功夫。」
「哦?那些東西很難集全嗎?」什麼金呀木的,都是些沒聽過的名兒。
「火畏金、不死木、不絕泉、火紋石四樣珍物不易取得,但只要有心,絕非難求。」老頭兒微歎口氣。「至要緊的,是那名坐鎮中央的女子。」
「女子?」
「一世只有一個不動七情的奇女子,要生擒了她,才能順利行咒。」也就是說,一世就只一個幸運兒,能夠行使這項最陰毒的咒術。
「這名女子現在在何方?」就算是五花大綁,他也要叫人將她捉來。
「我來算算。」老頭兒閉目冥思,掐指運算。「有了,她就在萬劫崖邊的相思林裡。這種女子無歡無淚,形容淡漠,離群索居,很好認的。」
司重華聽得入迷,毅然決定只要能夠除去司將淳,他可以違抗嚴刑峻法、排除萬難去搜集行咒的一切道具,當然也包括不計代價去擒拿那名舉世無雙的殊異女子。
就在司重華與老頭兒相商密咒之際,東廂房裡響起了一聲不屑的咳笑。
這是一個華麗的廂房,栓木拼起的牆上繪著兼具防腐與裝飾作用的繽紛彩畫,地上鋪著厚絨絨的羊毛地氈。一張四平八穩、精雕細琢的桃木桌立在中央、案上奉著時蔬鮮果、糕點茶湯,好不豐盛。
兩名昂藏的男子相對而坐。
「吱!荒唐。」青史賢閒閒地將剝了殼兒的四色乾果往嘴裡拋。「將淳兄,你『大哥』是不是想殺你想得瘋了?」
「絕對是。」司將淳嗓著上好的碧螺春,言笑晏晏。「這似乎是他活著的唯一目標。」瞧,多麼貧瘠的人生!
青史賢嘻嘻笑。「怪不得他會相信那種糟老頭兒說的談話!」
儘管西廂房裡的人說話已小心翼冀地壓低了聲調,但仍是白耗功夫。
對於像他們這種武藝高絕、內功深厚的人來說,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們的注意;只要有心,凝神細聽,再細微的隔牆秘密,都可以聽得一清二楚。
於是乎,司重華與老頭兒的密談,早已不是什麼秘密,統統落入司將淳與青史賢的耳中。
「你『大哥』簡直莫名其妙,幹麼恨你入骨?」司將淳雖然邪得很,但邪得還滿討人喜歡的嘛,青樓的姑娘愛他、好人家的姑娘也愛他。
「恨我比他聰明、武功比他厲害、賺的銀兩比他多,連臉皮都比他好看。」司將淳自負地輕笑。
「而我認為,他唯一勝過我的地方,就是他很有自知之明。」
「笑死人了!自己不如人,反倒怪別人太強?人前一個樣、人後下個樣,淨玩些雙面人的下等把戲,怪不得一輩子都不長進!」青史賢實在太討厭他了。
司將淳不置一詞,只是端著甘味的茶水,笑笑飲了。
青史賢口沫橫飛地批評著。「再說,他真的笨死人了,信什麼鬼咒術?只要安幾樣珍物,叫個女人坐在正中央,再隨便念幾句咒語,這就算殺掉一個人了?」
「真的。」司將淳好整以暇地玩弄著青瓷小杯,低吟著。
青史賢繼續發表高論。「要是殺人真這麼容易,幹麼還要南征北討?所有的將士都待在家裡念
咒,蠻夷之邦豈不都死光光了?瞧,這多省事!」他甩了甩頭,就是無法接受怪力亂神之事。
「那是真的。」司將淳依舊氣定神閒,再沏一泡滾燙春茶。
青史賢簡直欲罷不能。「笑死人了!我從來沒見過這麼好騙的小王爺……咦!你剛剛說了什麼?什麼是『真的』?」他的耳聒子終於又搜羅了一點聲響。
司將淳滿不在乎地衝著熱茶,細細地品聞上好茶葉的芬芳。
在青史賢差點要急死的時候,他才緩緩說道:「那個老頭兒說的每個字,都是事實。用他所說的行咒辦法,的確是可以咒殺一個人。」
「真的假的?」青史賢驚訝地猛吞口水。「可以讓人暴斃?」
「嗯。」茶香真迷人!司將淳眨著朦朧雙眼,滿足而悠然地道:「被咒者將七孔流血、心脈攣縮至死。」
「嘩!」青史賢驚跳了一下。「你沒唬弄我?」
「別忘了,我娘也是沙郎國人。」而且還是個一流的女咒術師。
她在世的時候,已將沙郎國的神秘咒術一一傳授給他。雖然司將淳一點兒也不掩藏性格中邪佞不羈、囂張狂妄的一面,但在背地裡耍陰玩狠、下咒害人之事,他根本不屑為之。是以他腦中的那些靈驗咒術,從來都無用武之地。
不過,拜他娘是被爹金屋藏嬌所致,並沒有多少人知曉他娘的能耐;司重華想在魯班門前弄大斧,只能算他自尋死路。
「啊!大禍臨頭了,你怎麼還傻傻地坐著等人來殺?!你不去做點什麼,保住自己的命?」想充英雄也不是這等充法嘛!青史賢豎起一根食指,搖了搖。「到時候你要是死得太醜,我可不要幫你治喪,就算你腸穿肚爛,也得自個兒走到墳地,躺下來人土為安。」他三兩下就把身為好友的最後責任推得清潔溜溜。
「放心,我沒那麼容易死。」司將淳低笑著,胸有成竹。既然他也懂沙郎國的咒術,自然清楚有哪些逃脫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