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忠這才想起本來在談些什麼。「不能更進一步的話,那多可惜啊!」
歡晨努力微笑。「在烙威面前,你別說這些,否則我們連朋友都沒得做。」
阿忠翻了翻白眼,就是要他們做不成朋友,才有機會進階為情侶啊。
他突然想起,自從歡姊幫他報名電腦班後,他便迷上網路。在BBS站上,看到一篇「等得久就是你的嗎?」的討論文章,真叫人心酸。他靈機一動。「歡姊,你該不會是一直都在等威少,只是他不知道吧?」
手指輕震了一下,但她已經控制得鎮定若常,阿忠也沒發覺。
他滔滔不絕。「現在時代不同了,女追男也很常見啊。愛情不等人,你不出馬,別人就捷足先登了。歡姊,你要跟得上時代,喜歡的話不妨先告白嘛。」
就在這時,目的地到了,歡晨忙不迭地熄火跳下車,躲避阿忠好心的說教。
呵,她何必「跟得上時代」?早在十年前,她就已經「超越時代」向烙威表白過了。只是他不領情,又有什麼辦法?
「謝天謝地、阿彌陀佛,歡歡,你可終於來了。」烙威一聽到車聲,馬上大步走來。「要是把你弄丟了,看大姊、二哥、琤兒、榮伯怎麼扁我!」
「現在護身符出現,你不必擔心挨揍了。」她開自己玩笑。
「那當然。」烙威動手拉拉她身上的衣服試探厚度。「今天寒流來襲,你怎麼穿這麼少?」
阮悠悠亦步亦趨,嬌媚笑著。「我身上這件夾克給你穿好了。」她開口把注意力引到身上,讓紀歡晨知道,她正穿著烙威的衣服,他們可是很親密的呢。
「你不怕冷?」遇到三八女人,阿忠一貫地口氣欠佳。「是不是在假好心?」
阮悠悠假裝沒聽見,賴著向烙威撒嬌。「難道威會讓我冷著?」
「這倒是。」烙威點點頭。讓女人挨餓受凍不是浪子行徑嘛,他不屑為之。
歡晨冷靜地看著他們打情罵俏,心痛已成習慣。「不用了,我袋子裡有厚棉外套,拿出來穿就好了。」
雖然阮悠悠穿著的大夾克,是她去年送給烙威的耶誕禮物,多麼不願意它沾染上其他女人的氣味;但她寧可它穿在阮悠悠的身上,也不要她直接偎著烙威取暖。
願上帝原諒她小家子氣的想法!
「小心點,別著涼了。」烙威哥兒們似的拍拍她的肩,回去工作。
歡晨穿上外套後,來到阮悠悠身邊,準備接手工作。
「不用了,讓我來吧,我正好可以跟他培養感情。」阮悠悠故意眨眨眼,擺了個誘人的pose。「威,你不會反對吧?」
他抬起手擦汗。平常這種時候,歡歡早就先他一步,靈巧地拭去他額上的汗珠,讓拍攝工作一氣呵成。但,阮悠悠……唉,他只能說,默契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養成,也不是隨便抓來兩個人便能搭檔。歡歡是無可替代的!
「是呀,歡歡,你坐在一邊休息就好了。」他哀怨地說著,口是心非。
反正只剩下幾個鏡頭,忍忍就過去了;再說,今天本來就是要體貼歡歡的呀,他總得做些什麼事,回去跟老姊才交代得過去吧。
歡晨只好回到車內,轉過身時,還聽見阿忠不以為然地對烙威嗤了一聲。
她坐在駕駛座,看他們拍攝,看阮悠悠換鏡頭底片。她的動作常常出錯,但烙威卻笑得很開懷;她渾圓尖挺的胸部常有意無意地擦過烙威的健軀,中斷了拍攝節奏,但他卻樂在其中,笑得很邪惡。
真不曉得他是來工作,還是來玩樂的!歡晨有點氣悶,卻有更多落寞。
原來,在烙威的心目中,她的地位這麼容易被替代,她真是悲哀啊。
拍攝工作就在阿忠愈來愈臭的臉色中結束了。因為太噁心而忍不住想快點逃走的他,收工時東西甚至都用丟的,摔進車內。
真是孩子氣!歡晨搖搖頭,卻不曉得自己眉間的愁緒有多濃。
「怎麼啦?」烙威大步走來,在車窗旁彎下腰,盯著她看。
以多年來他對歡歡的瞭解,知道這種神情代表她身體不適或者不太愉快。
她微笑,卻不曉得自己的笑容有多不自然。「沒有哇,我很好。」
「是嗎?」烙威好奇地凝視她,決定他的觀察不會有錯,歡歡真的不太對勁。
瞬間,他想到了一個可能性,一個造成女生心情低潮、臉色蒼白的極大可能。
「阿忠,你開我的車,送悠悠回家。」他當機立斷。
「威少!」要死了哦,威少是看不到他翻來翻去的一百零八個白眼嗎?「我才不幹!」他惡質得連粗俗字眼都搬來助陣。
烙威懶得理他的氣焰。「我有事要跟歡歡說。悠悠,你讓阿忠送你回去,我改天跟你晚餐。」浪子是不會虧待女人的,所以他提出折衷辦法。
知道他們的關係還很脆弱,當眾反對容易惹烙威嫌,阮悠悠也不囉嗦。「我等你電話。忠哥,麻煩你了。」
「不要噁心巴啦的叫我!」阿忠嫌惡低吼,雞皮疙瘩都掉滿地。唉,看在歡姊分上,他就勉為其難這一次好了。
他們走了之後,烙威示意歡晨移過去,自己坐進駕駛座,很自然地摸摸她的額頭、拉拉她的小手,試她的體溫。
「沒發燒啊!」他自言自語。
就算沒發燒,被他這樣捏捏碰碰,體溫也升高了。「就跟你說過了,我沒事。」歡晨小小的鬧彆扭。
每一次觸及他目光、每一次碰到他有力的大掌,心口就會不爭氣地怦通亂跳,興奮也羞怯;從相觸的那端傳來麻酥的熱流,讓她又想逃又耽溺其中。
看他這麼自然地碰她,他一定沒有相似的特別感覺;他不覺得興奮也不會彆扭,這代表他心裡一定沒有她!
歡晨悲傷地推演著,哪想得到男人與女人的身體構造不同、心思不同,反應自然也不同。
「既然沒發燒,就一定是那個了。」烙威一彈手指,嚴肅地宣佈。「歡歡,你那個來了,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