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理她的囁嚅,烙威欲罷不能地扯黑話。表演欲已經上了癮,他還要多裝一下黑道大哥才過癮。「居然敢在我的眼皮底下動人?那兩個傢伙活得不耐煩了!」
「歡歡姊姊……」琤兒心眼單純,還以為他真的很生氣,連忙向歡晨求情。
歡晨微微一笑。琤兒就像是她的親妹妹,有任何秘密或委屈,都會找她商議,她遞了個安撫的眼神過去。
「得了吧,誰不知道你是故意在那裡把嚇人當樂子?」烙海捶了烙威一記。這傢伙平時就愛裝模作樣,而當老哥的好處,就是可以不留情面地削他。
「哪是?」烙威的撲克臉差點掛不住。鎮定!他難得威風成這樣,可別搞砸了──
「我是因為不爽歡歡被調戲,所以才給他們一點教訓!」他故意正經地說。
「要我來說的話,」歡晨看了他一眼,完全知悉他的思考模式。「我會說,你的演技愈來愈精湛,足以唬倒人了。」
「真的嗎?」才一誇,烙威就卸下了偽裝面具;他搓搓掌心,有小小的得意。
「原來你是在假仙,連我都耍了!」琤兒為時已晚地發現。
一想起連琤兒都被他騙過,烙威便沾沾自喜,看來他真的可以上街唬人了!
說到他嘛,向來沒啥經世濟民的大志,過得開心就好。按他說,哪來那麼多閒情逸致去造福別人?只要管好自己的事,對家庭社會國家乃至於全世界,貢獻就已經很大了。
他雖然是葉氏航空的三當家,但不愛管事,除非萬不得已。他的人生目標可不是複製企業成功人士的版型,那多老土啊!他永恆不滅的偶像是浪子,崇拜的對象是痞子,恣意過活是他遠大的志向,而縱橫情場則是努力不懈的明確方針。
人生苦短,他不想死板過日子,朝九晚五、西裝革履,簡直無聊透頂!他的性子本來就不安分,也幸好在攝影上的豐沛才華讓他能夠心安理得地過逍遙日子,畢竟人家不是都說,藝術家本來就是放蕩不羈的嗎?
放蕩不羈?唔,他喜歡這個夠頹廢的形容詞。
緩緩的,琤兒引領企盼的推車終於繞過來了,一籠燒燙燙的蟹黃燒賣被擺上桌,烙威只顧幻想自己徹底成為浪蕩子的模樣,倒沒注意到其他四人已經一人一筷子,把竹製小蒸籠掏空了。
「咦?」等他回過神,才大感不平地喊了起來。「怎麼我沒有吃的?」
「你手腳太慢了喲,小哥。這回向隅,下回請早吧!」唔,久違的夢幻美味,琤兒用力地吸口食物香氣,滿足地漾出微笑。
「這怎麼可以?琤兒,你的燒賣給我吃。」他有模有樣地訓示。「你們這些年輕女孩子,動不動就嚷著要減肥。小哥幫你吃,你肥不起來,以後就省得麻煩了。」
「謝謝小哥。」琤兒壞心地哈哈笑。「不過,我還算太瘦,再胖一點會更好看,所以那個「斤斤計較」的麻煩,就留給你自己省吧。」
「可惡!」烙威看著那潔白貝齒愉快地陷入蟹黃燒賣中,頓時氣得牙癢癢。
望著那總是滿不在乎的俊臉上,竟然因為食物而露出認真賭氣的神情,歡晨就忍不住想偷笑。「烙威,我的給你吃。」
「還是歡歡對我最好。」一聽到有得吃,他馬上就笑了。「我們一人一半。」
分享同一份食物的親密,即使是知道他沒有其他意思,依然讓歡晨有小小的悸動;烙威卻一無所覺,夾開了燒賣,才發現分配不均,分得一邊大一邊小。
「來來來,一半留給你。照例,為了怕你日後怨我,大的那一塊還是由我吃掉。」哦哦,滋鮮味美、滑潤多汁的蟹黃燒賣,真是他的最愛!
「葉烙威!」烙晴氣得低吼他的名字,已經氣得手腳發軟。
這臭小子居然跟女人搶吃的?真是太沒有紳士風度了!她橫看豎看,就不覺得他有什麼地方吸引人,為什麼歡晨會對他死心塌地這麼久?
「你也不想想,歡晨平時幫你多少忙,你好意思跟她搶吃的?」
「沒關係啦!」他叉起燒賣、想吃卻又不敢咬下的模樣,令她忍不住想笑。
待在烙威身邊,只要沒有其他女人橫亙其中,她的心情都是晴朗的;望著他的各種表情,心兒都會暖暖的,忍不住要幸福地微微笑。不是她的人都不會明瞭,單戀著一個人,連跟隨在他身邊都是難言的幸福,根本沒有什麼值得計較。
「看吧,她都說沒關係。」烙威終於放心把食物放進嘴裡,大嚼特嚼。
「歡歡姊姊做事比你多,多吃一點也是應該的。」嘴裡還留著蟹黃鮮味,琤兒卻忙不迭發出不平之鳴。「何況你平時都在游手好閒,幹麼要吃這麼多東西?」
「我游手好閒?」烙威驚訝地指住自己,差點被燒賣噎著。「我閒在哪裡了?我可是名動江湖的攝影大師呢!」
「那又怎麼樣?你又不像大姊和二哥,鎮日在辦公室裡忙,也不像歡歡姊姊要處理一大堆瑣事。」當然也不像她小琤兒,總是被漫畫書跟小零嘴壓得死死的。
「可是我忙著攝影啊!」搖搖頭,他歎氣。「你的觀念真是要不得!誰告訴你,坐辦公桌的人最辛苦?我常常要上山下海去捕捉美景,可是累得很呢!」
「但你明明就……」歡歡姊姊幫他打點好一切事務,小哥只要抱著相機喀嚓來喀嚓去就好。是啦是啦,構思也是很辛苦的啦,可是比起大事小事一把抓的歡歡姊姊,他可輕鬆多了,不是嗎?
「琤兒別爭,你小哥不如你想像中的打混,但也不如他自己想像中的辛苦。」烙海溫和地勸著鼓起腮幫子的小妹。「每個人都有選擇生活的自由。」他理智地說著,不喜歡用言語迫人,但難保不會用其他方式去「鼓舞」他前進。
「還是二哥好!」烙威感激地瞅著他,烙海則回他一記莫測高深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