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下一季的攝影集呢?進行到哪裡了?」一說到工作,大當家烙晴馬上變得專注無比,連握在手中的筷子都擱下來了。
「差不多了。明天要上山頂拍攝,下禮拜就進入後製作業。」說起看家本領,烙威可是信心十足、眉飛色舞。「琤兒,你可要知道,葉氏航空若是沒有小哥,就和沒有大姊和二哥一樣,損失慘重哩!」
烙威的攝影才華很早便光芒外放,無論是人像或景物,他自有一套獨特的展現手法,令人讚佩。從出版的第一本攝影集起就買氣鼎盛,再加上他多彩多姿的感情生活,每一季出刊都是萬眾矚目的焦點。
出版商捧著千金萬銀請求與他簽長約合作,他老兄性格地搖搖食指、帥帥地SayNo!葉烙威創作的獨家攝影專刊只在葉氏航空的客機才有得買,而且一人限購一本,這獨一無二的銷售管道讓葉氏航空的客源永遠源源不絕。
要不是看在他有這份專才,為家族奉獻誰都無法替代的心力,烙晴可不會那麼好說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放他每天都在外頭溜躂。
「我也是舉足輕重的,對吧,歡歡?」他對生平唯一的知己,展開一抹尋求認同的迷人笑容。全世界就只有歡歡會無條件地支持他,從一開始便是如此。
雖然知道那抹笑容不代表什麼,但歡歡仍然不爭氣地心口一跳。
「你別太得意忘形;要不是有歡晨盯著你,你哪裡會有今天的成績!」烙晴反倒認為烙威有成就,歡晨功不可沒。別的不說,就說老爸去世那陣子吧,要不是歡晨一直在他身邊支持著,他哪能自若地撐下場面?
雖然沒有證據顯示事實如此,而烙威身邊的女伴又來去不斷,但烙晴就是有種直覺,認定歡晨是烙威的精神支柱,只是當事人一直沒有認清罷了。
「是是是,大家都有功勞,歡歡當然也不例外。」烙威輕哼。「但我也不差啊,為什麼你們老是覺得我不夠努力?」他是寓工作於玩樂,所以才能悠遊自得、毫無壓力嘛。真是的,這些人都不夠瞭解他──
就在這時,一個戴著墨鏡的華艷女人走了過來,戴著超閃亮鑽戒的纖手輕拍在烙威肩上。「嗨,葉先生,又見面了!」
「咦,阮悠悠?好巧,你怎麼也在這裡?」見到美女,烙威的心登時酥了。
阮悠悠是經紀公司最新力捧的模特兒,高挑、艷麗,只不過不太有氣質罷了。烙威是不久前替她掌鏡拍宣傳照才認識她的;工作期間,歡晨亦與她有過數面之緣。
「我來飲茶呀。剛剛坐在那邊,就在猜想會不會是你。」阮悠悠笑得花枝亂顫,像個蜘蛛女般的,手在烙威身上亂滑動。「這是家庭聚會嗎?」
幾不可聞地,歡晨淡淡地歎了口氣。這是舊事重演。
「是呀!」
「我本來在想,等會兒要上一個很棒的PUB去玩,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現在看來,你是走不開嘍。」她以媚眼對他勾魂攝魄,提出魅人的邀請。
「怎麼會?」烙威放下筷子。
為阮悠悠掌鏡時,她常對他放電,當時他就心猿意馬了,只是沒想到合作結束之後,居然還有交集,他簡直又驚又喜。呵呵,看來他愈來愈有浪子戲情的味道嘍!
「PUB龍蛇混雜,女人單獨去玩不太好,還是讓我來當你的護花使者吧。」一想到帥翻了的浪子頭銜冠上他,是多麼風光的一件事。他的態度就更加慇勤了。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嘍!」她理所當然地挽住他的手臂,勝利退場。
「你們繼續吃,我先走一步了。」烙威起身,擁著阮悠悠的蛇腰離去,卻在踏出第三步時,很不浪子地想起一件事。「對了,歡歡,明天山頂攝影,記得在看到第三個三岔路口,往「腕表方向」轉彎,別走錯了!」
語畢,他隨便揚一揚手,當作是告別,與蛇腰美女相偕離開。
歡歡凝睇著他的背影,根本聽不進什麼,只是僵硬地點點頭。
「這個烙威,到底在搞什麼?」烙晴氣得差點要拿蒸籠當飛盤,飛旋出去取下他的項上人頭。「明知道明天一早有工作,今晚還想跟女人鬼混!」
最最可惡的是,居然在歡晨面前,讓別的女人隨便勾勾手指就跟著走。
「可惡的小哥!」琤兒也埋怨得緊。「剛剛直說人沒有到齊,不能先點菜來吃,話說得那麼大義凜然,結果隨便一條「悠悠軟膏」就把他連人帶魂勾走了。」
「什麼「悠悠軟膏」?」烙海挑起一邊的眉毛,困惑地請益。
「那是專治香港腳的藥膏。」琤兒微微不耐。
「小琤兒,你怎麼知道那種藥物?你也有那種「隱疾」嗎?」烙海禮貌地問。
「拜託,二哥,你都不看廣告的嗎?難道不覺得這名字跟「阮悠悠」有異曲同工之妙?」小琤兒毫不掩飾其反感。「真是不能明白,這種女人怎麼會吸引小哥?」難道他看不見歡歡姊姊的典麗柔美,勝過那群庸脂俗粉一百倍嗎?
「也許是因為他還不明白自己的心,才會受到迷惑。」烙海若有所思地說著。
「自己的心,自己都不懂了,還有誰會懂呢?」輕哼著,琤兒拒絕體諒。
歡晨不置一詞,只是食不知味地繼續吃著香氣散了的燒賣。
「歡晨,你不要介意啊。」她難掩落寞的神情,讓烙晴看了又難過又抱歉。
「怎麼會呢?」她擠出了笑容,說什麼也要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
雖然早已習慣了他身邊總有來來去去的女人,但心痛忍耐度還是無法因此加深。每次看他挽著其他女人離去、出現,她的心總像是被針擊刺。
那是單戀的痛楚,也是他永遠無法體會的灰色心情;濛濛的,像下雨。
床墊是柔軟的雲絮,溫柔地負載她疲憊的身體;零亂的夢境交織過往回憶,讓她睡得似夢似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