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父親的指示,衛宇衡頓了下,但終究沒有違抗老人家的交代。
「是。」他低沉的回道,而後結束通話。
如果沒有遇見冷清夜,他不會有所遲疑。但他也不打算在此刻推翻三年前定下的婚約——要順遂心意並非只有一種方法。
他低頭審視手中這份關於冷清夜的個人資料。她來自一個平凡不過的小家庭;因為家裡人口簡單,所以才一個下午的時間,安檢部門就回報給他一份正確又翔實的資料。
有了這份報告,他已經知道冷清夜的喜怒愛憎,以及如何以她的弱點控制她。
☆ ☆ ☆
日光下,商業大樓的玻璃帷幕映照出耀眼的光芒。而如果不是接到那通特別的電話,她不會換上久久才穿一次的套裝,並且薄施脂粉地來到商業區。
此刻站在鷹翼集團大樓的一樓大廳,冷清夜是有些不解的。
與上次見面隔了一個星期,她以為她和衛宇衡再無交集,誰知昨晚她卻意外地接到他的邀約。他希望她能於今日來他的公司一趟,而為了勞煩她移駕,他願意付一筆車馬費。
「車馬費?沒有那個必要。如果真有我能幫忙的地方,我可以過去一趟。反正貴公司和我常逛的書店距離很近,你不需要這麼客氣。」她就當自己是在幫助朋友。
「那麼明天我等你來。」他的口氣如同那日見面時溫和。
他們就這樣敲定了今天的會面。
經過接待小姐和秘書確認身份後,冷清夜被迎進一間辦公室。
這個辦公室寬大卻不豪氣,擺設清雅怡人,顯見它的主人不喜奢華。
衛宇衡原坐在辦公桌後,見到冷清夜,忙起身迎接。
「最近好嗎?很抱歉上回先離開了。」衛宇衡遣走秘書,笑容滿面的招呼。
「沒關係。」冷清夜淺笑地回應。進入正式的辦公場合總是讓她有些緊張,但衛宇衡溫和的笑容減緩了她的不安。
他遞了杯茶給她,和她一起坐在一旁的沙發上。
「是有關市調的事吧?還有什麼問題要問嗎?」她笑吟吟地開口。那天之後,她注意起報紙上關於衛宇衡和鷹翼集團的消息,這才發現衛宇衡在商界的名氣和地位相當高,那天他們的相遇,稱得上是不可思議。
她想,既然他有權有勢,總不會對她有所企圖才是,所以接到衛宇衡的邀約,她沒有任何顧忌和擔憂,從容赴約。
「市調?」他錯愕地望著她。
「不是嗎?」
「不,無關市調,只是純粹有些事情想和你討論。」衛宇衡恢復招牌笑臉。
「請直說。」她知道他不是會浪費時間的人,所以直接切入重點。
衛宇衡也不客氣,「我想買你。」
「什麼?」冷清夜聽得很清楚,卻完全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如同你所聽見的,我希望能夠買下你的時間。」
「要『買』我的時間?」冷清夜頓了頓,「是要僱用我成為你的員工嗎?」他的用詞可真特別。
「不,不是以『員工』的身份。我想買下你的時間,和你交往。」
房間內突然陷入靜默。冷清夜的腦子沒辦法跟上他的思緒。
「為什麼交往需要用『買』的?如果你想交我這個朋友,直說就可以了。」她還是客氣的淺笑著,「花錢買交情,好像日本高中女生流行的『援助交際』……」冷清夜被自己的話梗住了。
援助交際?!他是這個意思嗎?她狐疑地瞅他一眼。
在她澄淨的眼神下,衛宇衡還是肯定地點了點頭。
氣氛頓然凝結住了。
「上回找我做市調,你就有了這個打算嗎?」冷清夜有些疑惑;她記得那天她的穿著並不出色,也沒做什麼特別的打扮,所以搞不清楚自己是哪一點吸引了眼前的男人。尤其他本身的條件如此出色,不像是需要花錢買女人才是。
沒有歇斯底里,也沒有奪門而出,衛宇衡不禁佩服起她的冷靜。
「不,是後來和你聊天之後,肯定你就是我所要的女人,才想這麼做的。」
他很誠懇地說。
「簡單幾句話就對我起了慾望?」冷清夜覺得這一切都荒謬透頂。
「這……是這樣沒錯。」
他很坦白,太坦白了,所以她為他的話臉紅了。
不是沒遇過男人來搭訕追求,但他是頭一個這麼直接的。
「如果我拒絕呢?你會就此放棄嗎?」為什麼她沒有移動腳步快速逃離衛宇衡?她都已經明白他的「意圖」了啊!
「不會。我會用所有方法得到你。」他態度有些強勢,一向溫和的眉目隱隱有股嚴厲的味道。
好任性的話,像是小孩在搶玩具似的。
沒有人喜歡被脅迫,冷清夜也不例外,所以她眉心緊鎖。
「什麼方法?」不過讓他請了客冰淇淋,她又有什麼把柄落在他手上?
「你不答應?」衛宇衡很認真地確認她的意願。
「沒道理不是嗎?如果我想做這一行,早就到什麼『黃金年代』、『東京帝國』去當陪酒公主了。」
「那不一樣。」他下意識地否認自己是在貶低她。
冷清夜聳聳肩;她也不是很瞭解那些特種行業,無從比較起「不一樣」的地方。
知道冷清夜是真心不接受他的提案,衛宇衡傾身向前,認真地勤加說服。「我還是希望你能再考慮。」
「我想沒有必要,我們在這方面沒有共識。」冷清夜搖頭拒絕。她一向清楚自己要什麼,而衛宇衡的出發點就和她的價值觀有所衝突,再談下去也只是浪費時間。
他顯然不習慣旁人的抗拒,緊鎖的眉心看來有些憂鬱。
考慮半晌,他開口了。
「我想,你或許不清楚,令兄和令姊恰巧在我的公司任職吧。」
冷清夜驚訝地揚眉;因為父母不贊同她搖筆桿,所以早早她就上台北自立門戶。而她也極少和家裡的人聯絡,對於兄姊的工作,頂多只知道哥哥在電腦界,姊姊在金融界而已。
「令兄和令姊任職的公司,正好都屬於鷹翼集團,也就是屬於我。」他淡淡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