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被馬撞了……好痛!」小臉抬起,尉遲靖看清那是個一臉骯髒的小男孩,大概十歲左右,除了不住呻吟,還「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血。
尉遲靖皺緊眉頭。方才路上明明沒人,這小孩是從哪裡蹦出來的?吐血成這樣,看來撞得不輕!
他一把抱起小男孩,走回客棧,「掌櫃的,我剛退的客房還空著吧?借用一下。」瞄著懷中小鬼要死不活的模樣,他加重語氣,擺明了不讓人拒絕。
「好的、好的,您就帶他上樓吧!」客棧掌櫃急忙說,不想得罪這個打貨大方的會人,他已經住了一個多月,這一耽擱,摘不好還會繼續住下來呢!
尉遲靖步上樓梯,步履極快,但卻輕巧穩健,一點也沒有顯動到懷中的小傢伙;白瑪沒想到他的懷抱這麼舒適,訝異地張開眼,發現自己對他來說,似乎輕的像空氣一樣,而她則好像乘著他的手臂飛翔著。
好怪的感覺,她從來沒有被人抱過,不知道倚靠在別人身上的感受竟然如此輕鬆,而且他的體溫好溫暖,和他比起來,她簡直冷的像冰塊一樣。
她抬眼,偷偷打量著他,從他雪白的衣襟,看向他瘦削好看的下巴,更進一步移至他抿成一線的薄唇,但這時,她發現自己已經被抱進一間房中了,他正朝床鋪走去。
她趕緊閉上眼,皺緊眉,表現出重傷者該有的脆弱模樣,接著她感覺到他把她輕放在床上。
「小兄弟,醒一醒。」他拍了拍他的臉頰,「告訴我,你撞到哪裡了?」
白瑪迷茫地張開眼,眨了好幾下,才凝聚焦點,很是虛弱無助。
她找了整整一天,才在城北找到這家「悅來客棧」,但才剛到大門口,便見到這個男人要騎馬離去,情急之下,她只好往馬腿撞去,這一招成功地攔下了他。
既然受了傷,她當然要借題發揮一下,緊緊纏住他!
「我……胸口好痛……」她捂著胸,又嘔了—口血,額上覆著冷汗。
痛是真的,嘔出的血也是真的,在被馬踢到的一剎那,劇痛的感覺讓她以為自己就要死了,但她知道,體內的法力不會這麼輕易放過她的。
「是嗎?讓我幫你看一看。」尉遲靖和善一笑,眼神明亮清朗,唇角的弧度瀟灑迷人,散發出貴族般的俊雅風采。
但其實他的心情並不是很好,按照計劃,他應該上路回應天去了,誰知莫名其妙地撞了人,耽誤了他的行程,不過他將心裡的不悅掩藏得極好,臉上的笑,就是他最好的面具。
他唇邊的淡淡笑意,讓白瑪怔了怔,遲遲移不開眼光。
這男人相貌俊朗、笑容瀟灑,更是個英俊倜儻的翩翩公子,但她看得出來,在他炯炯有神的眼中,似乎藏滿了深邃的心思,她直覺地知道,他是個很深沉的男人。
看來昨晚用天眼術看的沒錯,他的確是個難以捉摸的角色,她得小心應付才行。
她出神地想著,直到領口傳來一陣涼意,她才感覺到不對勁,低頭一看,發現他的大手正在掀開她的衣服!
「你幹什麼?!」白瑪驚恐地瞪著他,邊叫邊推開他的手。
「你不是說胸口很痛嗎?我要查看你的傷勢,別亂動。」尉遲靖微微一笑。
但親切的笑容似乎沒什麼用,死小孩居然躲進了床角,一臉又驚又怕。
尉遲靖深吸一口氣,俊臉板了起來。都這種節骨眼了,這小鬼還要賴皮,難道他不想要命了嗎?
他索性跳上床,把白瑪逼進床角,再也無處可躲。
「我是要看你的傷,又不是要吃你,有什麼好怕的?快躺好。」他按住他的肩膀,不讓他逃開。
白瑪皺緊眉頭,陷入兩難的境地;她是女的,雖然看起來年幼,但也不可以讓這個男人隨便碰觸呀,而且他是個大騙子,她不想讓他靠近她。
可是他口口聲聲叫她小兄弟,分明把她當成一個小男孩……這樣將計就計也好,纏著他會方便許多。
忍耐吧!為了經書……她終於乖乖躺平,不再亂動。
尉遲靖繃緊的臉好看了一點,他掀開他的上衣,仔細審視那副淤紫的胸口,最後還伸手按壓,判斷他是否斷骨。
「好痛……」白瑪眉一皺,淚水在眼眶中打轉,他的觸碰彷彿火上加油,讓她的傷處痛的像要裂開了似的。
見他強忍著眼淚,尉遲靖露出一個讚許的笑容,「不錯,你很勇敢,居然沒有哇哇大哭。」拍了拍他的頭,他的眼光落回他黑紫而瘦弱的胸口,繼續檢查他的傷勢。
而白瑪則又愣住了,她從來沒有被人這樣對待過,就算是她的父親,也未曾疼愛地拍過她的頭。
他對她的態度,親切的像是親人一樣,但他們明明就是沒有干係的陌生人……一種說不出的感覺縈繞在心頭,她猜想,他的和善只是一張假面具,但她又希望他真的是一個好人;好奇怪的心情,她從來不曾這樣。
確定對方骨頭沒斷之後,尉遲靖的心情總算好一點,這小鬼是死不了的了,省去他許多麻煩。他替他把衣服蓋好,眼裡添了幾分笑意,這麼勇敢安靜的小孩並不多見。
「小兄弟,把你撞傷了,我覺得很抱歉,你放心,醫藥的費用我會負擔,讓你好好養傷。你住在哪裡?我請人通知你的家人來接你。」他笑得很溫暖,但心裡其實希望快點解決這件事。
白瑪搖搖頭,神情黯然地說:「我是個無家可歸的孤兒,沒有爹娘,也沒有親人。」
「你一個人住在哪兒呢?」
「破廟、街上,到處都可以住啊!」白瑪理所當然地說,突然皺起眉頭摀住胸口,似乎傷又痛了起來。
尉遲靖睨著那雙閃亮的大眼,無法從中找到說謊的破綻。原來他不只是個小乞丐,還是個孤兒,這下真麻煩,他該把他往哪裡送才好?
見他打量著自己,眼中透出犀利的光芒,似乎正在思考要怎麼甩掉她,白瑪不禁暗暗心急,她一定得想辦法纏住他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