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午第一節沒課,告訴我地方。」
柴桑說了咖啡館地址後放下電話,暫時丟開所有的疑惑,在十五分鐘後抵達南城咖啡館。
一踏進店門,迎面而來的是店員們溫暖親切的微笑,「歡迎光臨。」
柴桑任店員領到一張空桌旁坐下,點了東西後,她仔細瀏覽環境,沒看見柳之凡,心想她或許正在廚房忙吧!
中午時分客人頗多,店裡的牆面均以拼圖風景畫或人物畫裝飾。之凡的店以高貴和平實的感覺互相調配,浪漫與實際的氣氛穿插其中,既適合情侶談心,也適合生意夥伴會商,朋友間的聚會同樣可以融入這片景致之中,唯獨不適合落單的人。剛坐下兩分鐘,柴桑已覺得和周圍氣氛格格不入,不過這直覺不太困擾她,她已習慣這種孤零零的感覺,若非她對店員說約了朋友來,大概會被領到吧檯前的座位了吧!
不一會兒,之凡閃入柴桑的視線內,面對吧檯而坐的柴桑並沒有舉手對她打招呼,她靜靜地望著之凡,期待之凡會自動發現她已入座。之凡沒有令她失望,她只抬個頭就和牆邊的柴桑四目相對。之凡對她咧嘴微笑,即便柴桑沒有回應也不在意,轉頭對廚房裡的人說了些話,然後越過吧檯朝柴桑走來,一路上笑容未減,等她拉開柴桑身邊的椅子坐下時也依舊笑容滿面。
「歡迎光臨!點了東西沒?」之凡熱切地問道。
柴桑點點頭,「等會兒我姐夫會過來。」
之凡眼中閃過一絲什麼,快得令柴桑捉不住,也模糊得無法辨識。
「你姐姐也會來嗎?」之凡仍笑著,但柴桑覺得那笑容有點僵,難道之凡不喜歡柴雁?怎麼會?八面玲瓏的柴雁很難得罪人。
「不會,我姐夫說是有事要和我談。」柴桑回答,接著之凡似乎鬆了口氣,她的神情明顯在說:「那就好。」
柴桑有點想笑,但店門的叮螟n阻止了笑意,她看到陸雍泰走進來,環顧四周尋找著她。柴桑微微舉起一手引他注意,他看到並走過來,她覺得他看起來很憔悴。
「歡迎光臨!」之凡起身對陸雍泰笑道。
他一臉迷惑地望著之凡,似乎覺得她有些面熟。
「她是這裡的老闆娘,以前也是我們的鄰居。」柴桑解釋道。
之凡則從店員手中接過菜單,攤在陸雍泰面前。
「盡量點,我跟柴桑說過,今天我請客,千萬別客氣。」
柴桑訝異地望著之凡。
「我是臨時約柴桑的,沒理由也要讓你請。」陸雍泰彬彬有禮地婉拒。
「沒關係啦!我少收點錢又不會破產,你就放心點餐吧!」之凡保證地笑道,她的開朗大方令柴桑心頭一暖。
陸雍泰點了菜,和柴桑一起向她道謝,之凡笑著說等他們聊完了再換她和柴桑聊,然後就離開了。她剛回吧檯不久,柴桑點的簡餐便送來了。
「你想和我談什麼?」柴桑禮貌地問,心中早有準備將討論的事。
「你應該知道我下個月中要去台北了。」他以沉著的語調說道。
柴桑大吃一驚,執湯匙的手停在食物上方。「我……我不知道。」她結巴地說。
「你爸媽沒告訴你嗎?我前天去你家就是為了這件事。」他的濃眉皺緊。
柴桑以搖頭來回答。
「柴雁也要去嗎?」她問道,心裡有著強烈期盼柴雁遠離她的渴望。
「她不去。」陸雍泰粉碎了她的希望,她開始撥弄食物。「我們要離婚。」
柴桑兩眼瞪大,手上的動作再次凍住。「為什麼?」
「說來話長。」他低著頭,他的餐點被送上來時他向後靠,對於眼前的美食胃口盡失,不過他仍強迫自己抓起湯匙喝了口湯。「柴雁的心從來不在我身上,」他在柴桑的耐心等待下打破沉默,「她到處勾引男人,連我學校裡的同事、學生都不放過。」
柴桑啞口無言,她知道柴雁曾經很放蕩,本以為和陸雍泰結婚後會有所改變;沒想到她變本加厲,無恥地連稱她師母的學生們都不放過。
「學校裡傳得很難聽,我本來不想理會,也一直假裝不知道,但是再繼續下去的話,我怕我哪天會衝動得趁她睡著時掐死她。」這就是他如此沮喪和疲累的原因。這些年來他已疲於應付柴雁,他想尋求解脫。「剛好有個機會讓我調到台北教書,我想離柴雁愈遠愈好,我的生活一團亂,需要重新開始。」
「那她怎麼說?」柴桑吞嚥口水問道。
他突然苦笑一聲,「她表現得很捨不得,但後來又和男人去約會,早上才回來。」
「或許她真的捨不得。」柴桑暗忖自己幹嘛替柴雁說話?
「不可能,」他搖頭。「她根本不在乎我,過去她和男人廝混都很小心,從來不在外面過夜讓我起疑,昨天卻光明正大的讓我知道她和別的男人上床。」他痛苦地低語。
柴桑心中升起一陣憐憫,同時對柴雁的憎恨加深一分,她沒有資格讓那麼好的男人痛苦,她應該在每一層地獄的刑罰中被重重折磨一番。
「她甚至讓我們學校一個有名教授包養過。」陸雍泰發出哽咽的嗤鼻聲。
「包養?!」柴桑呆滯地重複。
「她陪男人上床一段日子,這期間由那男人負責她所有花用。」陸雍泰一手握拳托著額頭解釋。
柴桑憶起十四歲那年在柴雁房外看到的景象,她嚥下一股作嘔感,衡量著該不該說出那段回憶,陸雍泰已被傷得很深,他會在意柴桑的坦白在他心中多劃出一道傷口嗎?
「柴雁十幾歲時就在做這種事了,」謊言安慰不了一個受創甚深的男人,柴桑決定說出事實。「我以前曾親眼看到,他們連門都沒關,大概以為那時候不會有人回家吧!」
「天啊!我為一個妓女浪費那麼多時間,」他閉著眼,懊悔地說,「我弟他們已經勸我和她分開很多次,我卻還一直認為她會回頭改過,我真蠢。」
「離開這裡之後,你會再和我們聯絡嗎?」因柴雁的自私而喪失這麼一位朋友,想來令柴桑心痛,她真希望陸雍泰是柴家的兒子,而柴雁和柴家毫無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