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桑睜大驚慌的雙眼,想看清攻擊她的人,當身後的房門被輕悄地關上、柴雁的臉孔出現並卑鄙的笑著時,柴桑立刻知道是誰抓住她,同時也因柴雁難以預知的舉動而心生恐慌。
「你知道我今天為什麼找他來嗎?」柴雁朝抓住柴桑的男人頷首,虛情假意地對柴桑笑著。
柴桑因為嘴被摀住,只能猛力搖頭。
「前幾天以樊要我替你介紹男朋友,他說看到你在書局買男性雜誌。」柴雁拿起放在桌上當畫作參考的雜誌說道,「你都二十六歲了,照你這個性子看來,應該還沒和男人做過吧?!」
恐懼感淹沒柴桑的心靈,柴雁總不會叫這個男人強暴自己的妹妹吧?!
「別說我這個做姐姐的不照顧你,今天就讓我朋友教教你吧!」柴雁扔開雜誌,甜甜地笑道。
柴桑瞪大雙眼猛烈搖頭,她想發出求救的叫聲,但嘴巴被摀住,而且連個求救對象也沒有。
「小雁,你確定要這樣做嗎?」抓住柴桑的男人雖仍緊緊鉗制著她,但心情搖擺不定。
柴雁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少噤菑F,有我在還怕什麼?快把她抱到床上。」她凶巴巴地命令道。
那男子立刻拖著柴桑想把她拉上床。
柴桑掙扎得更激烈了,馬克杯摔落在地毯上,熱咖啡灑了一地,也濺上她褲子。她忍著灼燙,雙腿猛踩、猛踢,但被沒穿鞋的腳丫踢中,受害者的疼痛有限。她全力反抗,柴雁則毫不留情地在她肚皮上砸下一拳。柴桑痛得流眼淚,但她不肯放棄,緊咬牙根不讓自己昏去,雙手向後揮動欲攻擊抓住她的男子。她抓到一根類似筆的東西,未經思考就高舉起,然後用力往那男人的大腿刺下。
男人哀叫一聲放開她,柴桑手中有種黏黏的感覺,同時也聞到一股腥味,她知道那是血。她踉蹌地避開他,幾乎忘了身後的柴雁,突然一陣劇痛自腦後襲來,原來柴雁緊抓住她的一把頭髮,力道大得彷彿想把她的頭皮扯下來。柴雁另一手在柴桑的身上亂捶亂揍,柴桑不顧頭皮的刺痛,使勁推開柴雁後奔向落地窗,逃出陽台。
柴雁怒不可遏地想衝出去抓她,那個男人也一臉怒濤地跛足上前。柴桑害怕極了,反射神經促使她雙腿跨出陽台欄杆往下跳。她肯定在著地時扭傷腳踝,因為她幾乎痛得爬不起來,她硬撐著站起身,不敢浪費時間抬頭望,扶著牆壁,一拐一拐的逃離家。沒有聽到有人追來的聲音,她盡力融入夜色,不知能向誰求援。
腦子裡的電話號碼少得可憐,全都是些親戚和出版社的電話,但這麼晚出版社不會有人,親戚們也不會高興被打擾,更何況他們視柴雁的話為金玉良言。若她報警,也只有一身傷痕可證明柴雁的罪行,但家人絕不會原諒她把柴雁送進警局。
一想到自己在這麼冷的天氣裡孤立無援,親姐姐又對她做出這種缺德事,她再也無法制止淚水滑落,枯坐騎樓一角,臉埋在膝上哭出所有委屈。
???
一股不明的悸動令柳以樊驚醒,周圍似乎有種喧鬧感,他起身掀開窗簾、打開窗戶向外探,一切平靜如常。時間已是凌晨兩點,他剛入睡沒多久,而那股悸動的存在讓他了無睡意,他乾脆抓起外套穿上,下樓找熱飲喝。
當他捧著一杯熱茶在客廳沙發上坐下時,電話突然響了,他擔心吵醒父母而立刻接起,耳邊馬上傳來蘇劭深低沉、略帶慍意的聲音——
「你最好來我家一趟。」劭深悶悶地說。
以樊有些納悶,就自己對劭深的瞭解,他不常這麼輕易讓人察覺出他的感覺。
「怎麼了?之凡發生什麼事嗎?」以樊有些緊張地問道。「她沒事,出事的是柴桑。」
「柴桑?!」以樊十分驚訝,「她在你們家?這個時間?」「你來一趟就是了。還有,先別讓她家裡人知道她在這裡,尤其是柴雁。」劭深說完就掛了電話,以樊想問也沒機會。
他放下還沒喝過的熱茶,起身上樓換衣服,接著輕手輕腳地出門。往柴家方向瞄了眼,沒一處窗口透著燈光,但柴桑房間的落地窗沒關上,白色絲質窗簾迎風飄動,在這靜謐的夜裡顯得格外詭異。
他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之凡家,停好車,繞到後門按電鈴。下來開門的是劭深,除了慣常的冷漠,眼中還帶有一絲慍怒。他不發一語地鎖好門,領著以樊上二樓,才踏進門,以樊馬上被縮在沙發上、全身是傷的邋遢女人嚇了一跳。
「怎麼回事?」以樊打量著柴桑,她臉上有明顯的抓傷和淚痕,頭髮凌亂,衣服上還有血跡,長褲膝蓋處擦破了,赤裸的雙足骯髒……他唯一能想到的情況是她又在半夜出去購物而遭歹徒攻擊,但她為什麼跑到之凡家求救?
「柴雁干的。」之凡氣呼呼地說道。
以樊這才發現她雙臂環胸,站在客廳中央。
「柴雁?」他困惑地重述。
「她找男人來想強暴柴桑,柴桑刺傷那男人後從二樓陽台跳下來,然後坐計程車來找我。」之凡氣得臉孔漲紅,兩手改叉在腰際上,一副為朋友兩肘插刀的模樣。
「柴雁找男人強暴自己妹妹?」以樊難以置信地瞪著沉的柴桑,她始終沒抬頭看他一眼,兩臂環著雙腿,靜靜地窩在沙發上發呆。
柴桑沒有勇氣抬頭面對以樊的懷疑,她直覺他不會相信完美的柴雁會這麼做。當之凡提議找以樊來時,她的第一個念頭是拒絕,但隨後想到自己已不知能找誰來處理,因此默不吭聲地讓之凡決定。柴雁會哄得全家人都相信她;柴斌年紀輕得連自己的事都解決不了;柴恩人在台北。她曾考慮找陸雍泰,但她懷疑他對付得了柴雁,在她所認為的人當中,唯一對柴雁反感的就只有之凡和蘇劭深,而現在,她還得寄望以樊心中存有公道。
以樊在她對面坐下,她的雙頰不由自主的燒紅。之凡到浴室打濕一條毛巾,蹲在柴桑面前替她擦拭骯髒的雙足,她咬牙忍受腳踝處的刺痛,些許眼淚浮出,沾濕了她發紅、微腫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