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一下,天亮後劭深會帶你去看醫生。」之凡一邊安撫柴桑,一邊小心翼翼地拿捏擦拭的力道。
「她還傷到哪裡?」以樊陰沉地問。
「兩腳腳踝扭傷,膝蓋也有擦傷,一定是從二樓跳下時弄傷的。」之凡頭也不回地說。
「這件事你怎麼處理?」一直雙臂環胸、倚牆而立的劭深問以樊。
柴桑心跳加快,直覺他的回答將主宰她日後的命運。
「除了和柴雁談,我還能做什麼?」以樊似乎一時也想不出其他解決辦法。「她怎麼可能會做這種事?她一直很關心柴桑,擔心她的自閉……」他懊惱地自言自語。
柴桑的心涼了半截,原來柴雁也說服他認定她患有自閉症。
有啥好奇怪的呢?柴雁巴不得全世界都贊成她的想法。以樊不願意相信完美的柴雁會對親妹妹做出這種事,換言之,他是懷疑柴桑說謊的第一人。
她的腳輕輕掙脫之凡的掌握,努力平穩地踏在地板上,以緩慢、不傷自己的姿態站起身,其餘三人的視線全落在她身上。
「我要回家。」她吵啞地低語。
「回家?你怎麼回去?你姐姐——」之凡擔心地直接問出。
「我不在乎她怎麼樣,」柴桑難得的果決打斷之凡的問題。「我會搬出去,以後和她河水不犯井水。」她搖晃地跨出一步,以樊突然跳起來抓住她的手臂,逼她直視自己。
「你為什麼要和她劃清界線?她一直擔心你的精神狀況,你再怎麼自閉也不該對自己的家人視而不見啊!」以樊顯現怒容,他的這些話令柴桑的另半截心凍得僵硬。
「以樊,你在胡說什——」之凡著急地斥責哥哥。
「我沒有胡說!」以樊為自己辯解,「所有人都說她獨來獨往、沒有朋友、作息顛倒,我還常看到她坐在房間陽台上發呆,誰受得了她的冷血態度?再爛的好人也會被她的拒絕逼瘋。」
「柴桑才不是沒感情的人!」之凡對以樊吼道。
「拜託你們不要為我的事吵架好嗎?」柴桑咬緊牙關忍住眼淚,她的注意力只集中在兩個字上——冷血。知道以樊對她有這種印象令她絕望得想死。「我要回去,這件事就算了吧!」
「柴桑,你不能這樣,你不說就永遠沒人知道柴雁——」之凡勸說。
「我說了也沒人相信。」柴桑的話令之凡啞口無言。
跛著腳,她艱難地邁向門口。
「我送你回去。」劭深說著想拿車鑰匙。
「我自己回去就好。」柴桑沒有停下腳步,平靜地婉拒劭深的幫忙。「謝謝你們幫我,明天我會來還計程車費。」「我送她吧!反正我也要回去。」以樊說著走向她。
「不要,」柴桑斷然拒絕令他愣住,但她沒回頭看他們任何人。「我不想和『柴雁的人』扯上關係,我沒有力氣應付她的報復。」說完後,她便打開門走出去,之凡跑過去扶她下樓梯。
「你不需要急著回去,這麼晚太危險了。」在門口等計程車時,之凡繼續遊說柴桑。
「這樣我才有理由替這一身傷做解釋。」柴桑平淡地說,先前的眼淚也已全數吞回肚裡。
「你還要替柴雁掩飾?」之凡驚訝地張大雙眼。
「說實話沒有幫助。」
「柴桑,你——」
「車子來了,對不起,在這種時候打擾你。」柴桑看著計程車在眼前停下,打開車門時說道,但之凡緊張地抓住她。
「要是發生什麼事,你一定要來找我。」之凡嚴肅地說。
柴桑點頭後,之凡才放開她,目送她坐車離去。
之凡回樓上時,以樊和劭深面對面坐著,兩人都不發一語,以樊一臉呆滯。
「你不回去嗎?」之凡冷淡地問以樊。
「回去?」他尚未回過神來,這讓之凡怒火中燒。
「你總不會以為我會讓你住我家吧?你難道不該確認一下柴桑有沒有平安回到家嗎?」
經之凡這麼一提醒,以樊才起身走向門口,當他遲緩地走出大門時,之凡和劭深對望一眼。劭深向她伸出一臂,她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靠在他胸前歎氣,劭深的手指輕柔地撫著她的頭髮。
「柴桑還打算替柴雁掩飾罪行。」之凡不平地控訴。
「這是唯一讓事情平息的方法。」劭深平板的語調令之凡坐直身子怒瞪他。
「連你也站在柴雁那一邊?」她質問。
「我比你還看不起柴雁,」劭深不疾不徐地解釋,「但柴桑在家裡的地位顯然沒比柴雁高,不然她不必跑來找我們,而不是把她父母叫醒,向他們告狀?」
之凡不語,從她的表情看來,劭深知道她默認了他的分析。他再度將她擁入懷中,輕吻著她的頭頂。
「你為什麼比我還看不起柴雁?」之凡突然問。
劭深歎口氣,本來他不想說出柴雁想引誘他的事,怕之凡會衝動的和柴雁起衝突,但現在不坦白不行,之凡不會讓他敷衍了事。
他將柴雁到柳家找以樊後所發生的事從頭到尾述說一遍,之凡聽完,臉上表情冷熱交加,劭深瞭解那是鄙視和憤怒的綜合情緒。
「生氣了?還是吃醋?」他俏皮地捏捏她的鼻子,藉以紓緩僵硬的氣氛。
她一言不發的起身回房,並用力甩上房門,劭深過一分鐘後才跟過去,發現她趴在床上生悶氣。他坐在床沿,兩手撐在她的頭兩側,俯身在她耳邊低語。
「小醋桶,沒有問題要問我嗎?」
「你還有什麼沒告訴我嗎?」她反問。
「沒有。」他篤定又毫不遲疑地回答。
「那我就沒有什麼要問的了。」
「騙人,你還在生氣。」
「廢話!她吃豆腐吃到我男朋友身上來了!」之凡激動地回嘴。
「那你找人去吃她男朋友豆腐嘛!」劭深笑著提議。
「她會在乎才怪。」
「有個人肯定會讓她火冒三丈。」他很自信地說,並開始親吻她的頸項,之凡因覺得癢而不自覺的扭動。
「誰?」她喃喃問道,他的磨蹭令她有些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