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躡手躡腳地下了床,微微將頭探出屏風外觀察情況。果然沙發上躺了個上身赤裸的男人,他的頭面向沙發椅背,被單從肚子蓋到大腿,露出黝黑的多毛小腿。他應該是馮子平,因為這裡是他的工作室。她滿心祈禱他沒有裸睡的習慣。
聶舷看見她的皮包放在桌上,盡量不發出聲音的走向桌子。如果她運氣好,甚至可以不被他發現就離開這裡,可是她又很想小解,她站在原地在心裡掙扎了一會兒,最後終於決定先找洗手間。
幸好不難找,因為他任由門打開,浴室的乾淨整潔顯示他不是個懶惰的人,她輕手輕腳地關上門,解決了最急切的生理需要,而後洗掉一臉黏膩,對著鏡子整理儀容。
等到她整理好後,她才又小心翼翼地打開門,腳步輕緩的走向大門。他仍維持著先前的姿勢,似乎睡得很熟,她希望那扇門不會發出任何足以吵醒他的聲響。
她幾乎成功了。
順利打開門,但一洩而入的亮光刺得她雙眼幾乎睜不開,她正想看表時,兩個男人的聲音同時響起,一個在她背後,一個在她面前。
「你上哪去?」
「你是誰?」
***
子平聽到哥哥的聲音才從沙發上坐起身。
聶舷開門時雖然很小心,但那輕微的聲音還是傳進他耳裡,他躺在沙發上,望向站在門口適應突來刺目亮光的她,當發現子頤就站在門口時嚇了他一跳。子頤平時工作也很忙,不常來這裡找他。
聶舷僵在原地,門口的男人正疑惑地打量她,他和馮子平長得很像,但他比較斯文、穩重和年長。而馮子平,此刻正頂著一頭亂髮,半裸地坐在沙發上,睡眼惺忪地盯著她,下巴胡喳滿怖、眼神慵懶,性感極了。
天哪!她居然覺得剛睡醒的馮子平性感迷人?她是發了什麼失心瘋?
「子平,你女朋友?」子顧不很確定的問。前陣子子妮才告訴他,子平最近忙得昏天暗地,也沒心思去交女朋友,現在工作室裡卻突然冒出個漂亮女人,她是子平的女朋友嗎?
「不是。」子平伸個懶腰後回答,「只是昨晚喝醉酒被丟在這裡的女人。」
「我喝醉酒?」聶舷難以置信地瞪著他,雖然她的記憶仍舊模糊混亂,但她很清楚事情並非如此。「我是被人下了迷藥。」
「下迷藥?」子頤訝異地看著她。
子平將手肘靠在腿上,掌心支著下巴,仔細地打量她,彷彿在評估她記得多少。
「你全都記得?」
「呃……也沒有,我的記憶有點模糊,有些事……我想我大概作了一場夢。」她坦言道。
子平聞言,挑高一眉,臉上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
「哥,進來把門關上,陽光好刺眼。」他伸手揉揉臉,向後靠在沙發上。
聶舷打量著他們兄弟,壓根忘了自己剛想離開的事。
「馮子頤,我哥;聶舷,嗯……在PUB認識的朋友。」子平為他們介紹。
子頤先是瞪了他一眼,才轉頭向聶舷點頭示意。
「她真的被下了迷藥?誰想迷昏她?不會是你吧?」他有點懷疑的問。
「她昨晚被下迷藥時我可不在PUB。」子平不慍不火的解釋,「是小黛和鯨魚發現了,結果把她載來我這裡。」
「為什麼要載我來這裡?」聶舷心裡很不解,小黛大可把她載回自己家,畢竟她們同為女人。
「因為你本來是跟我去吃飯,後來卻莫名其妙出現在PUB裡,她認定我沒好好照顧你。」
「那又不是你的責任。」想起昨晚和他起的口角,她忍不住臉紅。
「你現在覺得不是我的錯啦?」子平嘲諷道,「昨晚你還口口聲聲怪我不肯幫你。」
「呃……我只是……」她的臉更紅了。
「以為自己作了一場夢?」子平站起身,被單滑落到地上。
聶舷還以為會看到他的裸體而差點驚喘出聲,還好他有穿件短褲。
「幹嘛?這麼失望沒看到全部?」他惡作劇似的對她笑。
「拜託,我為昨晚吃飯時說的話跟你道歉,別再糗我了好嗎?」礙於他哥哥在場,她不想被人誤會自己是個不檢點的女人。
「你不必道歉,昨晚的脫衣秀算是對我的補償吧!」子平若無其事的說完後走進浴室梳洗。
子頤和聶舷愣在當場,後者的一張臉更是紅到幾乎發紫。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子頤,他跟著衝進浴室裡。
「你在說什麼?怎麼當著人家的面這麼說?」他指責道。
「事實如此啊!我只是讓她知道那不是一場夢而已。」子平無辜地回答。
「你就讓她以為她作了一場夢嘛!何必搞得這麼尷尬?」
「老哥,你要是知道我昨晚被她煩到什麼地步,你就不會介意我這一點惡作劇。」子平有些怨恨地說。
「馮子平!」子頤還沒答腔,聶舷的驚叫聲先在他身後響起,她也衝進浴室裡來了。
「怎麼這麼多人愛看我刷牙洗臉啊?」他又擺出一張無辜臉孔,無視聶舷急得像準備被扔下鍋的活跳蝦。
「你先前說什麼?我昨天在這裡跳脫衣舞嗎?」她記得昨晚自己有些瘋狂舉動,包括抱住他、寬衣解帶,但她始終認為那是夢!她被下迷藥迷昏了不是嗎?怎麼可能真的做出那種事?
「沒錯,我還好心替你穿上衣服。」子平聳聳肩,然後轉向子頤笑道;「我夠君子吧?」
「你胡說!我被迷昏了。」她驚喘道,
「你昏睡前做的事可多呢!我很懷疑你被下了什麼藥,因為那時你看起來很清醒,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行為和情緒。」子平說著把牙刷放進嘴裡,然後朝兩人揮揮手,「出去出去,我可沒習慣讓人參觀我上廁所。」
門一關上,於頤和聶舷尷尬的互望一眼。
「呃……聶小姐,你要不要坐下來?」瞧她一副犯下滔天大罪的模樣,子頤真怕她會昏倒。
「我哪坐得住?」她像是哀嗚似地說:「我竟然做出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