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麼緣故,自那天聶舷告訴他這個病起,他就分外好奇,很想瞭解這病除了讓女人不孕,還會有什麼症狀,比方說情緒反覆不定、雙重人格等。
「我又不是醫生。」子妮不滿地反駁。
「但你是女人。」
「那又怎樣?」子妮一副想拿手中茶杯砸他的模樣。
「你沒聽過這個病?」
「當然沒有!教科書裡又沒教。」她低聲嚷道。
「沒有嗎?這不是女人才會得的病?」子平楔而不捨地問,不顧妹妹已經萬分不耐地怒目瞪他。聶舷說她沒有月經,因此他才猜只有女人會得這種病。
如果天生性線發育不良的狀況發生在男人身上又會怎樣?會「不舉」嗎?他的好奇心越來越重。
「我怎麼知道?你講了我才知道有這個病。」
「別吵,上網查查看嘛!」子妮那正在看電視的老公秦安渠提議道。
「好主意,借我上個網。」子平聞言,起身往書房走,對妹妹家就像自己家裡一樣熟悉。
為了躲開母親,他最常住的地方除了工作室,再來就是子妮家。子妮夫妻相當歡迎他,三個小孩子也很愛跟舅舅玩。
一個鐘頭後,子平走出書房時,已對這納氏症有相當程度的瞭解,瞭解到認為聶舷不太像患有此病的人。
典型的患者身材嚴重矮小,可聶舷將近有一百六十公分高;性腺發育不良,身體異常特徵明顯,例如盾狀胸、蹼狀頸,但他看過聶舷的前胸後背,沒有這些特徵。他也查到變異型的透納氏症資料,他猜聶舷是屬於單純性腺發育不良,從他查到的資料來看,她算相當幸運的個案。
不過有一點令他擔心,這類型的病人通常還有其他天生的器官疾病,例如心臟血管異常和腎臟異常,聶舷有這些毛病嗎?她曾說「又發作了」是表示心臟病發作嗎?但她隨即呼呼大睡,並沒痛苦的跡象。
迷藥對她身體有沒有造成什麼影響?
怪了,他為什麼要替她這麼擔心?
「二哥,你怎麼突然對那個病這麼好奇?誰生病了?」子妮看著他若有所思的走出書房,不解地問道。
「一個……客戶。」他邊說邊走向沙發坐下。
「客戶?」子妮敏銳的八卦神經立刻繃緊,「你對一個客戶這麼好奇?你們熱到她把自己的病都告訴你的程度?」
「你八婆啊!」子平不悅地瞪她,「那是她……發酒瘋時說的。」
「你跟客戶好到一起去喝酒?」子妮不受他壞脾氣的影響,逕自調侃道。
「懶得跟你解釋,你愛怎麼想都隨你,我要去睡了。」子平不耐煩地起身回房,深知若再講下去,她不問到天亮是不會放過他的。
才剛把房門關上,手機便響起,他看了眼螢幕上那個陌生的號碼。哪個陌生人會在近午夜時打電話給他?他納悶地按下通話鍵。
「馮……請問是馮子平嗎?」
聶舷遲疑的聲音傳來,子平驚得全身僵住,這女人的臉皮比戰車外殼還厚,幾個小時前才又驚又羞地從他面前跑開,現在居然打電話來了。
今晚不住工作室的決定是對的,搞不好她已跑到那裡發現找不到人,才打手機給他。
「有什麼事嗎?」他小心翼翼地問,心裡直相收回給她的那張名片。
「關於拍婚紗照的事,你說等你放假回來後拍,但我忘了告訴你我乾媽下個月就要結婚了,我怕來不及。」聶舷的聲音聽起來正常極了,好像想吻他那回事根本沒發生過。
為此子平不滿地皺起眉頭,這女人未免太會裝蒜。
「拍婚妙照一天就夠了。」
他的口氣聽來很不耐煩。
聶舷真想直接跟他說再見,然後把名片丟給乾媽,要她自己跟馮子平聯絡。
「我乾媽工作忙,怕配合不了你的時間,她想請你明天或後天抽空過來商量。」她硬著頭皮道。
子平閉上眼睛,無聲地歎口氣,看來他的放假計劃得往後挪,他那時為什麼要答應她?
因為她誠懇的道歉令他心軟。
真見鬼,他何時變得這麼善體人意了?
「後天。地點呢?」他揉揉僵硬的頸子問道。
聶舷把幼稚園的地址告訴他,同時腦中思考當他來時,她要找什麼借口溜出去,才不必面對他。
「你們在同一家幼稚園工作嗎?」記下地址後,他基於好奇的問道。
「嗯,她是幼稚園園長。」
***
老天爺幫了聶舷一個大忙。
子平到幼稚國見羅太太那天,園內一名老師請病假,聶舷必須代課,所以留在辦公室的時間不多,沒能和他請什麼話,兩人只有點頭寒暄。
子平欣賞個性開朗、行事明快的羅太太,她隨和易相處,他們很快便敲定拍照的時間和細節,其餘時間多半在閒聊彼此的工作。
「這裡真不錯。」從國長辦公室內,隔窗打量小朋友們的教學及遊樂環境。「難怪新生增加這麼多。」
羅太太稍早曾對他提及拍照必須選在假日,因為園內學生增加許多,她不能放著讓副園長處理園內所有工作,怕她心臟會負荷不了。
「你家裡有孩子嗎?!」羅太太拉生意的意味很明顯。
「我妹妹有三個小孩,老大已念國小,老二老三是雙胞胎,才兩歲;我大嫂目前懷第一胎。」子平笑答。心裡很遲疑若被聶舷這樣情緒不定的老師教,對孩子會有什麼樣的影響。
「你還沒結婚?」
「還沒。」他提高警覺,預料會聽到羅太太想把他和聶舷湊成一對的探問。
「不婚主義?」
「對。」子平說了個謊,心想這樣也許能避開羅太太想把聶舷推給他的企圖。
但萬一她跟他母親一樣,對他說起結婚的好處和傳宗接代等問題怎麼辦?尤其她下個月就要步入禮堂了,她一定會對他闡揚結婚的種種好處。
完了,他走錯一步,她的攻棋離將軍不遠。
令子平感到意外的,羅太太並沒有長篇大論,反而無奈地歎口氣。「唉!我們副園長也是這樣,怎麼說都不聽,老擔心自己被公婆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