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薔薇姑娘是現在京城中最有名的舞孃,寄居於『風雅閣』,她訓練了一支歌舞團,成員個個舞藝精湛。不過歌舞團裡所有的舞孃都賣藝不賣身,讓人看得到卻吃不到,更是使人心癢難播。」有人好心地為他講解。
「風雅閣」是京城內數一數二的青樓,裝演高貴,裡頭的姐兒更是素質一流。
「我曾經看過薔薇姑娘跳舞,那簡直像是仙女下凡。要是能摸一下她雪嫩的小手,死了我也甘願。」那人一邊流口水,一邊作他的大頭白日夢。
「可惜她不肯讓任何人收做小妾,甚至連接近她都難上加難,光是她身邊的那個保嫖,就夠看的了!」這人顯然是吃過虧,一臉餘悸猶存的樣子。
「的確,薔薇姑娘美則美矣,但是卻從來不笑,眼神總是蒙上一層陰鬱哀愁。除了跳舞的時候之外,她給人一種很大的壓力。」
就這樣,一群流著口水的男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談論著薔薇姑娘。
一個人慢慢地從人群中走出,英俊的五官上看不出表情。
初聽到「薔薇」之名時,他還以為……他還以為……不過,在聽完那些男人的話之後,他的一顆心又沉了下去。
他的薔薇跳舞時的確很像仙女下凡,但是總是熱情洋溢,純真善良,這個叫「薔薇」的女人,不會是他的大漠薔薇。
易軒……或者該說是慕容軒,禁不住再次輕輕歎息。
已經三年了,薇薇,你到底在哪兒?
***
皇城中,專門接待貴賓的驛站內,如今住進薔薇姑娘的舞團。
驛站緊貼宮門而建,進出皇宮非常方便,薔薇姑娘入宮表演的這些天,都住在驛站裡,直到皇上召喚她們表演之時,再由專人護送入宮。
淳於薇,也就是人們口中的薔薇姑娘,正坐在梳妝台前梳理著一頭秀髮。
驀地,她放下手中的梳子,癡癡盯著鏡中的人兒。
她現在看的,到底是淳於薇,還是薔薇姑娘?
造化弄人吶!沒想到少時的嗜好,竟然成為她現在賴以復仇工具。
曾經,她只舞給一個人看,願意為他生、為他死,但如今……她只想親手殺了他!
淳於薇沒有情緒的雙眼忽然迸出濃烈的恨意。
當年,她率領著族人跌跌撞撞地尋找另一處棲身之所。
他們逃得倉促,牲畜四處驚逃,營帳也被燒得所剩無幾,因此不少族人受不了大漠夜裡的低溫,紛紛死去。
好不容易尋得一塊勉強得以生存的水源地,她立刻帶著大家重建家園,憑著他們大漠兒女的堅毅性格與韌性,室韋族的部落又重新立足於大草原上。
等一切步上軌道之後,淳於薇帶著幾張羊皮悄悄離開營地,踏上她的復仇之旅。
她不但要救回她爹,還要親手殺了那個男人。
首先,她利用賣羊皮所得來的銀子,組成一支舞團,專門收留一些家世不幸的姑娘們。
根據她打聽到的消息,她爹現在應該還被軟禁在宮中。此次利用獻藝的機會進入皇宮,無論如何也要把爹救出來。
「公主。」門外響起幾下輕輕的敲門聲,一個低沉的聲音輕喊道。
淳於薇倏地回神,再度檢視一遍映在鏡子中妝點完美的臉龐,才說道:「門沒鎖,進來吧!」
一個高壯的男子推開門,但仍守禮地站在門邊。他瞧見淳於薇臉上的妝,忍不住微微皺眉。
「薩克羅,都那麼久了,你還沒習慣?」淳於薇看穿他的心思,小心地隱藏心底的苦澀,微笑道。
「公主,你不需要這樣委屈自己。族裡的每一位勇士都有救回酋長的決心,只要讓他們……」薩克羅的話被淳於薇抬手打斷。他無奈地閉嘴。每回都是如此,只要一討論到這個話題,公主的態度就無比堅決。當初若非他發覺公主偷偷離開,跟在她身後的話,公主不知道會遇上多少麻煩。尤其是那些色迷迷的男人,他有時真的想把他們的眼珠給挖出來。
「我不想再談這個話題,你找我有什麼事?」淳於薇坐回梳妝台前,繼續梳理她柔亮的髮絲。
「方纔有個人前來傳話,說明天晚宴上,中原皇帝請你前去表演。」薩克羅盡責地說。
「我知道了,你回去休息吧!」淳於薇朝鏡中點點頭。
「公主,你打算怎麼做?」薩克羅不太放心,因為,他只是公主的保嫖,在她表演時無法進入大殿。
「別擔心,我自有分寸,不會在殿前刺殺他的。」淳於薇保證。「這次中原皇帝邀我入宮獻舞,正好讓我有機會與他們搭上關係我准伺機探聽爹爹下落。」
「既然公主已有定計,我也不再多說,但請一切小心。」
薩克羅走出房間,替她關上房門。
浮於薇重新注視著鏡中的影像,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
或許,很多人都可以幫她救出爹,但是……她從前襟掏出一塊溫潤的美玉。
她和易軒之間的事,卻只能由她自己了斷。
***
皇宮大殿內,皇上端坐在龍椅之上,其餘的嬪妃、皇子及公主,分別列席於大殿的左右兩端。一盤盤的佳餚美食擺滿檯面,絲竹聲不絕於耳。
「六皇弟,可真是稀客啊!」太子手持酒杯,嘲諷地向慕容軒舉杯。「你不是喜愛到處流浪嗎?怎麼這回也來看薔薇姑娘表演?是不是終於忍受不了沒有女人的日子?」
慕容軒連瞧也懶得瞧他,逕自飲著杯中的酒。
他的態度讓太子心頭火起。
從小慕容軒的聰明才智就在其他皇子之上,深受父王喜愛,讓他又妒又恨。若非父王聽他的話,讓大家競爭奪得不死藥,現下的太子之位肯定是落在這傢伙身上。
太子繼續挑釁道:「這你也不能怪皇兄,本宮怎麼知道你沒有好好找不死藥,反倒搞上室韋族的姑娘?可惜你在信裡從未提過這件事,否則本宮當時還可以嘗嘗那姑娘是如何精彩。」
「啪」一聲,慕容軒手中的酒杯應聲而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