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覺眼眶發熱,但還是朝他笑了笑。
「這樣才乖。」
「我看你是把自己當成我阿公了。」她再笑。
他歎笑,「我沒那麼老吧?」
「所以你偶爾也該像正常年輕人一樣,出去玩玩,比方說跳個舞什麼的。」心底還有個小小的聲音提醒著她,她和同學有協議。
「我沒你那份閒工夫,想玩的話你自己去玩,我不會有意見的。」
「你不願意陪我啊?」
「時間允許的話,我當然願意。」
考慮片刻,她問:「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嗎?有關農場經營方面。」
「有空的話,你可以查查賬本,瞭解一下收支狀況。」
「你是不是早準備好假賬了?」
他打定主意不跟她生氣,順著她的話道:「是呀,我看準了你是那種被我賣了還會替我數錢的呆頭鵝。」
「你也想賣掉我?我呆頭鵝?」她又驚又怒,「去你——」說不出下文。
「這樣就對了。你一點也不像會說髒話的女孩,事實上,你應該是溫柔的。」
「我不知道「溫柔」怎麼寫。」
「不會寫不要緊,會表現就行。」
「也不會!」
「遲早你會展現自己溫柔的一面,你絕對有我要的溫柔,而且是與生俱來的。」親了下她的臉頰,他道:「你真的該睡了,晚安。」
她摸了下被他親過之處,呆呆地想著:大野狼騙小紅帽的技巧大概還沒有他的厲害;而她自己可能比小紅帽笨一點。
刷刷刷,刷刷刷,兩人刷到接近中午時,一樓都沒刷完。煮飯的歐巴桑又來電請病假,江早苗一想到午飯沒著落便累上加累,丟掉刷子,一屁股坐在地上。
「中午吃什麼?」她有氣沒力地問傅強,只見他還俐落地揮動刷子,努力刷新牆壁,於是又問:「你不累不餓嗎?」
他不刷了,蹲到她身旁來,「你不想做飯嗎?」
她猛搖著頭,「要我做飯,我還不如直接去睡覺,睡著就不餓了。」
他笑那一臉委屈樣,「你有沒有特殊嗜好?動靜兩方面。」
「嗜好嗎?有。靜態方面,我喜歡睡覺;動態方面嘛,我喜歡翻身。」
「還是睡覺嘛。」
「沒錯。」
他大笑出聲。很少見他這麼開懷,她也難為情地陪著笑。
「那你就先上樓睡一覺吧,我來準備午餐好了,做好了我再叫醒你,你記得把窗子跟門都打開,油漆味太重,保持通風才不危害健康,上樓去吧。」
她睨著他,心想所謂標準老公應該就是他這種男人,說句良心話吧,「你不覺得自己對我殷慇勤得有點噁心嗎?你也太唯唯諾諾了吧,一點男子氣概都沒有。」
「男子氣概?」他哼笑,「我可以不吃這頓午飯,立刻向你展現我的雄風,你給不給我這個機會。」
「我收回那句批評。」她不敢再看他,恨起自己多嘴。
「阿苗,如果你肯認真對我,一定會發現,嫁給我是你前世修來的福氣。」
她邊作嘔吐狀邊上了樓。
兩個小時後,傅強進阿苗房間來了,但他沒立刻喊醒她。
她剛翻了個身,於是他看見了她的睡顏,那舒展的眉,激揚的嘴角顯示出她從睡眠中得到的滿足感,也沉澱了他流浪飄泊的滄桑。
他有家、有妻。
她穿得很涼快,小腹露在短T恤外。和兩條修長的腿同時呼喚著他的野性。
他用吻弄醒她。
睜眼、閉眼,反覆幾次之後,她仍沒推開他,他身上的油漆味和燒烤味使她沉醉在他英氣逼人的黑眸裡,忘記怎麼呼吸和思考。
當他的雙手伸進她的T恤裡,她終於發現自己的呼吸被剝奪了,終於開口道:「現在是大白天,你想——」
大白天?他淺笑,這表示她在意的只是時間問題。
「法律沒規定男人只能在黑夜裡才能和他的妻子做愛。」他邊說邊打開她熱褲上的扣子。
她不該這樣一動不動地躺著,但是在他有節奏的撫摸下,她只能做到一動不動。
「你說過把我當妹妹看的。」
「大部份時間是這樣沒錯。」他已將她的熱褲褪至膝蓋,接著就用腳將它退離她的身體。
她已可以想見接下來的情況,那種記憶今她想忘都忘不了了,光是看著他赤裸的胸膛,她就不知所措了。
「我想——」
「你想太多了。」
「你不能這樣做,這樣有點——」
「我是你的丈夫,你很難記住這事實嗎?」他正在使自己一絲不掛,「我可沒踢壞你的門。」
「是你叫我把門打開的。」
「而你也照我說的做了。」
「是你害我!」
「我愛你。」
好可怕的三個字,她為之恍惚,全身變得柔軟順從,只是偏過臉去,躲開他的注視。
第六章
江早苗見識了傅強大發脾氣的模樣。
同學基於和她的協議,幾次邀她偕老公參加家庭舞會,今晚她總算去了。前幾次沒答應是因為博強沒空,她不承認自己對當日的協議已感到為難。
傅強根本沒跟任何人跳舞。一晚上,他的臉色愈來愈難看,沒等舞會結束就把她帶了回家。
她剛被丟在沙發上。
「你對我使用暴力,我要打電話求救!」
她剛抓起的話筒立刻就被拽了回去。
「求救?你再使壞,當心我把你吊起來打!」見她縮脖噤聲,他再道:「我還想告你販賣人口哩!你那些同學為什麼敢那麼囂張、不知羞恥地問我那種話?她們那麼敢明目張膽地問我對她們有沒有興趣?哼!原來你在背後搞鬼,打算拍賣我!阿苗,你也太不知輕重了吧?阿公若是還在,只怕也會被你這種行為氣死!」
提起阿公,阿苗立時淚眼婆婆。
「你是不是想報復我?因為刷油漆那天我要求你盡為人妻的義務?」
別過頭,她繼續流淚,什麼也不想、不說。
「好,我再也不對你提出這種要求,這是我對你的承諾,你不是一直想要一句記嗎?現在我說了,你滿意了嗎?」
她在此刻站了起來,往他面前一站,擺出一副很瞭解他的樣子,道:「你果然厲害,一晚上不肯請別人跳舞為的是要仔細觀察我那些同學吧?你那雙如獵人的眼眼一定是發現了誘人的目標吧?哼,早要你承諾你不肯,偏偏今晚就承諾了?我那些同學裡,你隨便挑一個都強過我吧?承諾?我看你是想為自己留個退路吧!」她點了兩下頭又道:「你果真視我為呆頭鵝,到時候離婚不只稱了你的心,我還得對你感恩戴德呢,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