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慌忙地奔向廚房,看見了滿地的碎玻璃片,而芷柔抱著頭蜷縮在牆邊,雪絨的裙擺染上了幾處污漬。繞過滿是玻璃碎片的地面,他飛快的抱起芷柔往客廳的沙發上去。
「住手。」他拉開芷柔緊扯頭髮的雙手,將她擁進懷裡,芷柔便順勢把手搭在他頸後,劇烈的痛楚使她扯緊了他的衣服。
這該死的頭痛,到底要折磨我多久?芷柔在心底低咒著,涔涔的淚水自她眼裡傾洩而下。
邵莫言緊蹙著眉頭,摟緊了芷柔顫抖的身軀。
究竟這頭痛是什麼病?為何總在她不經意時來個措手不及。
自他住進這裡後,已發作了四次,上次是三天前,再上一次大約是一個星期前,發作的次數似乎愈來愈頻繁,疼痛的時間也愈來愈長。
不知過了多久,邵莫言感覺到芷柔平順安穩的呼吸。
「好點了嗎?」得不到她的回答,他以為擾人的疼痛仍駐留在她腦子裡。
「不行,我們得去醫院。」他以不容反抗的語氣命令著。
「不用了,我現在覺得很舒服了。」芷柔用雙手抵著他的肩膀,拉開他們的距離,並露出一個天使般的輕笑。
又是……。邵莫言心揪得更緊了。
每次她總是在頭痛過後,再展出一抹炫人的笑靨,就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在他為她心焦如焚時,她卻能一笑置之。
不,這次絕對不能妥協,他一定要帶她去醫院做全身檢查。
「就是現在,不是以後。」無視芷柔拒絕上醫院的話,他抱起她想朝門口走。
「我不要去醫院,我煮了水果茶。」芷柔不依的嘟嚷著。
其實她覺得好累,好想休息。
怎麼會這樣,明明下午才睡醒的,為什麼現在渾身無力了?芷柔打了個小小的哈欠。
「回來再喝,好不好? 」發現了她的倦意,他的決心又消去了不少,改用問句。
「我要看「美女與野獸」,它的結局好美,我要看完它。」芷柔撒嬌的把頭往他的脖子靠去。
「拜託。」
聽見她輕聲的懇求,他差點就要答應她了,但又想起了那令她難受的頭痛。
「回來再看,嗯?」他柔聲勸者。
「不要,我要現在看。」反正,她是打定了主意不去醫院。
邵莫言看了一眼電視。野獸與加斯頓正竭力地交戰著,而貝兒在狂風暴雨中呼喊著野獸。
快結束了。
「看完我們就上醫院。」這是他最後的讓步了。
芷柔沒有應聲,任他將自己再抱回沙發上。
邵莫言並沒有放手讓芷柔離開他的懷裡,反而讓她坐在他腿上,兩人就這樣依偎著彼此。
邵莫言濃郁的男性氣息,輕輕地飄進芷柔的嗅覺裡,讓她感到心安,眼皮漸漸地蓋住了她迷人的雙眸。
「他們是很令人羨慕的一對。」
芷柔含糊不清的聲音,讓邵莫言低下頭看著懷裡的人兒。
「我們還得去醫院。」他輕語地說著。
「莫言,我好冷!」芷柔輕軟地吐了幾個字,眼皮也沉重的讓她睜不開。
不假思索,邵莫言拾起落在地面的被單,蓋住他們兩人。
忘了要去醫院,只因他捨不得她受冷挨凍,而他也看見了絕美睡顏裡的憔悴。
寧靜的星夜裡,月娘灑著炫人的金色光芒,悄悄地陪伴著客廳裡依偎的兩個身影;月夜下輕輕地流轉著動人的音樂「Beauty and the Beast」。
浪漫朦朧的燭光,香醇色艷的美酒,光可鑒人的銀器,與羨煞世人的一對情侶。
多麼美妙的景象啊!隨侍在一邊的服務生在心裡暗自讚歎著。
不過,桌面上的兩位當事人的其中一位可不這麼認為。
噁心!噁心死了!
楊映雪咒罵著這一切,但出奇美艷的花容上卻維持著一朵嬌笑,深寶藍的亮彩套裝長裙襯托出她不凡的高貴氣質,一舉手一投足之間隱隱約約的風情,皆足以令在場的人為之傾倒。只可惜「在座」的,只有一位,「在站」的也只有一人。
「映雪,你怎麼都不吃桌上的食物?」陳飛憂心忡忡的問著。
「我不想吃了。」映雪佯裝嬌嗔的口語,但在她心裡,不知已經把陳飛罵過千百遍了。
想吃才有鬼哩!從早上和他出門開始數起,早餐、中餐、下午茶加點心,晚餐和現在的宵夜……。映雪不敢想像他是否會在午夜多添一餐。
難道他只會帶她上餐館,入茶店,進咖啡店;一輩子也沒見過這種約會方法。爛透了!俗斃了!
「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陳飛擔憂的神色浮上臉龐。
映雪偷偷的白了他一眼。
「不是,我只是累了,想回家休息。」
要不是為了計劃,本姑娘才不屑和你這個卑鄙、無恥的王八蛋一起坐在同一張桌子用餐,更不用妄想我和你面對面說話。映雪在心裡暗罵著。
「買單。」陳飛用左手指頭彈了個聲響,以吸引服務生的注意。
半晌後,陳飛與映雪已散步在楊邸的花園裡了。
「對了,映雪,穎的事我處理完了,你不用為我擔心了。」他牽著她在涼亭坐下 。
鬼才為你擔心!自以為是的傢伙。
「是嗎?」映雪用淡淡的聲音敷衍著。
「映雪,你喜歡些什麼?」他含情脈脈地看著她。
「問這幹嘛?」她不記得自己生日快到了。
陳飛露出一個微笑……不,他始終都在微笑。
「我想多瞭解你一點;還有,你喜歡什麼顏色?」一定要很瞭解映雪,這樣往後的計劃就容易多了。
真行!第一個問題都還沒得到答案,就迫不及待想問第二個問題。好,那我直接回答第二個問題,省得麻煩。
「紅色。」
騙鬼的紅色,她覺得那是最醜的顏色。她喜歡寶藍色,一如此刻她身上穿著的連身長裙。
非凡也喜歡藍色,不過是碧藍,與寶藍完全不搭調的顏色,就像自己和他一樣不相配。適合他的,應該是溫柔,婉約脫俗,似雪白的空谷幽蘭的女人,而不是狂野不馴,高山上若艷麗野玫瑰般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