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柔扳開他握著自己的手,並把自他嘴上拿來的煙交回他手上。
「我必須重新開始習慣孤獨。」拋下這句話,芷柔眼帶受傷的神色,打開房門緩步地踏出房間。
盯著慢慢合上的房門,直到它完全關上,邵莫言把視線調回手上的煙。
芷柔不喜歡自己吸煙。想著她剛說過的話,邵莫言落寞地看著手上的煙盒,眼神似空洞,卻又非空洞。
他舉起拿著煙盒的左手,只消頃刻,下一瞬煙盒已在落地窗旁垃圾筒裡了。
「不……哥哥……哥哥……」淒淒楚楚的叫喊蕩旋在一間雪白的房裡。
涔涔的淚水若瀑布一般,不停地下滑著;睡夢中的芷柔不斷地囈語著同樣的話,直到一聲溫柔多情的呼喚,將她自夢裡拉回來。
相同的夢,相同的景色,相同的人物。
芷柔氾濫決堤的淚水傾洩而下,濕了擁她入懷的邵莫言的白色襯衣。因懼怕而微微顫抖的身體,被邵莫言溫熱的胸膛安撫了下來。
「做惡夢了?」邵莫言輕柔地拭去她臉上的淚痕,眼裡、心裡儘是心疼她沒能有一個好夢,反倒流了一灘淚水。
「不。」芷柔激動的搖著頭,反駁道:「那不是夢,是真的,不是夢。」
邵莫言將芷柔抱坐在自己的腿上,等著她解釋。
「四次了,我夢了四個晚上,一天比一天清晰。那男人邪惡的尖笑不斷地自他猙獰不堪的臉上傳出,口中直說:「只要賣了我,他便可以享受榮華富貴,不愁吃穿,錦衣玉食一輩子。」他把我抱走,開車往深山裡去……」那極度畏懼的表情又浮現在芷柔絕美的臉上,再次潤濕的眼眶,很快的又淌下兩行清淚。
微微抖動的音調,明顯的讓邵莫言明白她的害怕,使他更加摟緊她。
「撞山了……車子撞山了,血……從他頭上像泉一樣湧出來,碎了滿車子的玻璃,我……暈倒了……」芷柔摟緊了邵莫言的頸子。
「沒事了。」他輕撫著芷柔披肩的秀髮。
「都過去了,別想了,別想了好不好?」他柔聲的說著。
芷柔點點頭,擦掉臉上的淚。
「幾點了?」
「五點半。」看她一臉疲累,昨晚一定沒睡好。
「再睡一下,嗯?」此刻他的眼裡漾滿了深情與眷寵。
「我不想睡。」她怕再次進入那可怕的夢境。
但她已被邵莫言抱回床上躺著,芷柔不依的拉著他的手。
「我陪你。」他撥開芷柔垂落前額的髮絲,無限寵溺地說:「要是再作夢,我就再叫醒你,安心的睡一下,好不好?」
「不能走開哦!」得到他的允諾,芷柔輕輕地合上眼,準備進入夢鄉。
邵莫言拉一張椅子在床沿坐下,就這樣看著床上的睡美人,時間一分一秒悄悄的溜走。
第7章(2)
入冬的傍晚總是透著些許的涼意,芷柔裹著厚外套,但仍直打著哆嗦。
電視上正放映著「美女與野獸」的浪漫愛情故事,而沙發上的人兒卻沒能專注地欣賞,心裡掛念著一個人。於是起身往廚房走去。
淡淡的茶香自廚房裡傳來,芷柔正煮水果茶,等邵莫言回來可以給他去寒。
「怎麼去那麼久?」芷柔無聊的撥弄著手指頭。
沒想到她真的睡到過午才醒來,她只是想睡一下下,只要一下下她就會醒了,但……被他說中了,最近她真的忙壞了;又整理房子、又趕稿子,她的交稿日快到了,但如今卻只是起個頭而已。
她睡醒時,便看見了邵莫言留的字條,上面寫著——
芷柔:
我出去買些東西,很快回來;如果醒來餓了,客廳桌上有吐司和牛奶,我會帶晚餐回來。
莫言
可見他是下午出去的,而現在都五點多了,怎麼還不回來?
最近,芷柔發現自己對他的依賴心愈來愈重了;只要一會兒沒看見他,便好像少了什麼一樣,深怕他趁她一個不留神,就離開了這裡。
她愛上他了!
也許是在第一眼,他糾結不散的眉心懾住了她的心魂,也佔據了她的思緒,注定了她往後的視線都必須以他為焦點。
一陣引擎聲將芷柔從沉思裡拉回來。她迅速地掀開被單往門口奔去。
「你回來啦!」芷柔打開鐵門便綻開一朵笑靨。
「睡醒了!」邵莫言回她一個微笑。
芷柔走近他,邵莫言就塞了一堆東西到她手上。
畫紙、畫筆、顏料和調色調。
「你會畫畫?」她還看見稿紙。
原來他也知道她在寫作,他並不是完全不在乎自己嘛!芷柔開心得想上前給他一個大擁抱。
「略懂皮毛。」他從後座搬出畫架。
「進屋去吧!你感冒了,別吹冷風。」語氣裡的關心與憐惜絲毫不加以掩飾,就是那麼自然而然的脫口說了出來。
芷柔的心裡流過一波暖意,為他的改變高興不已。
一進門,邵莫言便嗅到了撲鼻的香味。
「什麼味道那麼香?」
「香吧!我煮了水果茶,外面那麼冷,我想你回到家一定想喝一杯熱飲。」芷柔拉邵莫言坐在沙發上。
「看電視,是著名的迪士尼卡通「美女與野獸」哦!水果茶馬上就來。」如花仙子一般,她翩翩地轉身走向廚房。
望著芷柔離去的背影,邵莫言失了神,直到那曼妙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視線後,他才看向電視機裡上映的動畫。
美女與野獸!
他知道這個故事:美麗善良的女主角貝兒為了救出自己的父親,脫離有著恐怖野獸的城堡,而答應留在城堡裡生活。起初野獸與貝兒的相處情形並不是很好,簡直可以說是非常惡劣;但經過相互瞭解,兩人相愛了,解除了野獸與城堡被魔法師所下的魔咒,從此王子與貝兒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螢幕裡的畫面正進行到自大可惡的加斯頓領全城的市民準備出發攻打城堡,呼嘯的風雨加上震撼人心的配音,邵莫言專注著電視快速移動的彩色動畫。
突然一聲鏗鏘,玻璃摔在地上的刺耳聲與芷柔的哀號喊叫傳進邵莫言的耳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