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發現了她受傷的額頭。「這是怎麼一回事?在你情夫的墓碑上碰的?又想為他殉情?」他咬牙切齒地說道:「殷雪,你別一廂情願了,華仲如果地下有知,他也不會再要你,因為你已經是我的人,如果我是他,我連一眼都不想再看見你,一個男人是無法忍受他的女人背叛他的。」
一而再再而三的打算殉情,殷雪就真的那麼愛華仲嗎?狄傲的內心難免受創。
「我沒有背叛華大人,我沒有!」殷雪猛搖頭。
「沒有背叛他?你都已經上了我的床,難道還能為他守貞嗎?」他不懷好意地笑道。
「我是被強迫的,你強佔我的身體,可是你不能桎梏我的心靈,就算你能得到我的人,你也永遠得不到我的心。」她咬著牙說。
「你……」狄傲大怒,但隨即換上一副邪惡的表情。「無聽謂!反正你的身體比你的心討人喜歡多了,就讓華仲留著你的心到地獄裡去,而我仍然可以抱著你誘人的身子,·享受每一夜的溫存,何樂而不為呢?」
殷雪聽聞他冷酷的話,心想再怎麼爭辯也無用,便歎了口氣轉開頭不看他。
狄傲也不理她,轉身令道:「阿佩,珠兒,你們兩個過來。」
阿佩怯怯地走近狄傲。
他劈頭就罵:「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私自帶著王后出城,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們死都賠不起!」說著甩了阿佩一巴掌。「大王!請饒命呀!」阿佩跪下哭著求道。
珠兒卻挺身而出。「要罰就罰我一個人好了,都是我的主意。」
「我是要罰你!」狄傲跟著打了她一個耳光。
強勁的力道讓珠兒退了幾步,她仍舊倔強地站穩腳步。淚水在眼眶打轉,但她不讓它流下,只是瞪視著他。
殷雪大叫,「狄傲!你住手!有什麼不痛快,只管衝著我來好,何必跟她們過不去?」她說著就要下床看珠兒。
狄傲見她額角又滲出血來,「你的傷看來不輕,快回去躺好,我讓太醫給你幾帖藥。」
「不用你假惺惺,你不饒了她們,我就不躺好。」
他的聲調中怎麼好像有著心疼?殷雪大感訝異。莫非狄傲竟然關心她的傷勢?怎麼可能?
狄傲不由分說一把將她扯回床上坐好。「好好好,我饒了她們就是。」他隨即轉向兩人。「你們兩個給我聽好了,今天看在王后的面子上,就饒了你們這一回,今後要加倍小心伺候著,不容許再有任何疏忽,聽到沒有?」
「是,奴婢下次不敢了。」阿佩嗚咽地答道。
珠兒卻倔強地不開口。
狄傲上前一步。「你呢?」
「不需要你交代,我自會好好照顧公主。」珠兒仰頭答道。狄傲接著下令,「來人啊!快請太醫。」
不久後,太醫看過殷雪的傷,開了幾帖藥交給阿佩。
狄傲吩咐她快去煎藥,目光卻一直看著殷雪。
「我警告你,別再輕舉妄動,無論你逃到什麼地方,我都會去把你抓回來的。」
殷雪聞言,坐起身來,「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她的問話讓狄傲愣了一下,隨即他發出冷笑。「我想怎麼樣你很清楚,等傷好了立刻搬回寢宮,知道嗎?」
搬回他的寢宮?他的意思是要她繼續為他暖床,做他發洩的對象?不!她的苦難究竟要到什麼時候才能結束?
「你好好養傷吧,要快點好起來。」狄傲站起身來,「我會再來看你。』他這是體貼她,還是關心她的傷何時才會好,才能搬回他的寢宮,與他……
殷雪聽不出他話中究竟有幾分真心,但她也不想分辨,橫豎都是他說』了算,身為囚虜的她沒有選擇的餘地。
她撇開頭去不看他,他則悶悶地步出寢宮。
待他離去,殷雪回頭看向珠兒,關心地道:「珠兒,疼不疼?你別這樣,有什麼委屈就發洩出來,不要憋在心裡難受啊!」她心疼地伸手撫摸珠兒臉上清楚的指痕。
珠兒的淚水這才掉了下來。她以異常平靜的語氣說道:「狄傲這筆賬,我會記得一清二楚,終有一天,我要連本帶利向他討回來。」
「珠兒……」
「公主!」
主僕兩人互擁,大聲痛哭。
第五章
殷雪休養了幾天,額頭上的傷逐漸好轉,只隱約留下一點疤痕。
珠兒替她梳頭打扮時,她望見鏡中的自己,不免大為吃驚。
她怎會憔悴成這副模樣?再沒有昔日的風彩了。
她撫著自己蒼白的容顏,陷入沉思。
詩經上說,「自伯之東,首如飛蓬,豈無膏沐,誰適為容?」如今她的未婚夫婿已經亡故,難道她要為那個魔頭打扮嗎?
所謂「女為悅己者容」,狄傲既然那麼恨她,那她又何需為他修飾容顏呢?
「公主……」珠兒發覺她的異樣。「你怎麼啦?」
「珠兒,我是不是變了很多?」
「公主別胡思亂想,你還是依然美麗啊。」珠兒安慰道。
「我現在才知道滄桑會留在臉上。」
見她沒什麼精神,珠兒企圖轉移話題。「對了,公主,你不是說想畫畫嗎?來,我來為你準備一下。」
殷雪本來就對書畫極感興趣,過去曾經臨摹過名家的作品,而今世事紛亂,不知道已經有多久沒動畫筆了。
近日調養身子,百無聊賴之中,她又興起了重拾畫筆的念頭。
珠兒替她整理好桌子,又從箱櫃中取出彩墨和畫筆,稍一不慎,將裡頭的畫軸全翻倒了。
「哎呀!」她趕緊去撿拾,一幅畫軸意外地展開來。
那是一幅人物像,畫的正是狄傲。
珠兒驚呼出聲,「啊,是狄傲的畫像,怎麼會在這裡?我把它拿走。」
殷雪聞聲也過來看,仔細一瞧,她感到略為震驚。「等一下,那不是狄傲的畫像,畫裡的人物是他的父親。」
「什麼?怎麼可能?」珠兒難以置信。
「這幅畫我收藏好久了。」殷雪陷入沉思,「狄傲的父親狄大人是個溫文儒雅、器宇軒昂的美男子。」說著,她不禁露出羞赧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