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致寬平靜地道:「殺弟之仇不共戴天,總有一天,我要親手把他緝捕歸案,為語涵報殺父之仇。」
不經細思,曲韶儀彎身擁抱心頭淌血的男子給予她最真誠的安慰。手臂繞過他的頸窩,小心不去觸及他肩頭上的槍傷,鹹鹹的淚水沿著她的面頰滑下來,浸濕他的衣襟。
「我相信令弟在天之靈,一定會保佑你平安無事。」
邵致寬並沒有推開她,他討厭懦弱,卻在曲韶儀的懷中感到睽違已久的平靜……也許,他壓抑太久了。
雙手環住她的細腰,他用同樣的真誠保證道:
「別怕,我會保護你,漏屎想都別想動你一根寒毛。」
終於意識到他倆靠得如此之近,曲韶儀困窘地暈紅雙頰,邵致寬熾熱的呼吸拂過她敏感的耳際,激起她心頭陣陣漣漪。
邵致寬挑眉問道:「怎麼了?不相信我的話嗎?」
曲韶儀忙搖頭,臉紅得一塌糊塗。令她無言以對的是兩人曖昧的姿勢,而不是他的保證。
「我當然相信你。」這話說的比蚊子叫還小聲。
怕他牽動傷口,曲韶儀輕輕推開他,卻發現盤踞在她腰上的鐵臂完全沒有放手的意思,她被困在他胸前,進退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她感到徹底的無助……和一股莫名的躁熱。
「噯,我們這樣不好吧!」
邵致寬存心逗弄她,他喜歡看她臉紅心跳的樣子。
「有什麼不好?保護你不好嗎?」
曲韶儀又羞又窘。
「當然不是,而是我們這種姿勢,被別人撞見的話,會引發不必要的誤會。」
邵致寬還是沒放手的意思,神情說有多邪氣就有多邪氣。
「始作俑者不是我,不知道是誰先動手動腳的。」
「我承認是我主動抱你的,你滿意了嗎?」曲韶儀終於明白,男人都是狼,即使裝得牲畜無害,本質上還是披著羊皮的大野狼!
「放開你可以,只是有附帶條件。」邵致寬涼涼開出交換條件。
曲韶儀幾乎是求饒地問道:「什麼條件?」
「從今以後,不要再叫我大隊長。」
曲韶儀更是摸不著頭腦,呆了一會兒,問道:
「不叫你大隊長,那要怎麼稱呼你?」他還有其它的名銜嗎?這麼年輕做到大隊長已經很超能了,他還有別種響叮噹的頭銜嗎?
「隨便什麼都好,叫邵大哥也行!我比延輝大,你叫他大哥,怎麼不叫我大哥?」
曲韶儀眼珠子滴溜溜打轉,有了別的主意。
「當真什麼都行?叫名字也行嗎?」
叫名字最好!邵致寬滿意地點了點頭,手臂微微放鬆力道。
「那叫大變態也行嘍!」曲韶儀淘氣地吐舌,笑道:「你還記得嗎?我第一次見到你,就這麼叫你。大——變——態!」
「女人,你活夠了!」
邵致寬微一施勁,曲韶儀立時往他胸膛傾倒,她連忙笑著告饒。
「別生氣,我開玩笑的!」
「我不喜歡開玩笑!」邵致寬用被單蒙住曲韶儀,聽她發出軟柔的抱怨,他不知不覺鬆開緊抿的嘴角。自從邵致愷慘死後,他許久不曾這麼輕鬆了。
掙扎半天,曲韶儀才從被單中脫困而出,仰起頭道:
「邵大哥,我不怕歹徒報復,但我一定要保護妹妹歆儀。」
邵致寬注視她,鄭重道:
「我會像保護語涵一樣保護你,保護歆儀,我以自己的名字起誓,信得過嗎?」
曲韶儀沒有避開他灼燙逼人的目光,只是默默回望他,目光中流露著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良久良久,方才淺淺一笑,垂下眼瞼。
邵致寬心中怦然。她是在告訴他什麼呢?電光石火的瞬間,他找到了答案!韶儀她是說——她信得過!
曲韶儀嫣然微笑。彷彿是靈犀一點,暗暗相通,邵致寬明白她無聲的語言,她心中感到非常甜蜜。
兩人靜靜凝望彼此,在對方的眼眸中找到自己的影子,沉醉在甜蜜蜜的兩人世界中。偏偏遲不遲,早不早,就在這時候,陳延輝領著一票同事趕來醫院探視長官。
「大隊長,大夥人來看你嘍!」
病房內凝眸對望的男女忙不迭將視線調開,曲韶儀從頭頂心紅到腳底,恨不得地上有洞可鑽,逃避眾人犯疑的眼光。
「咦?韶儀也在呀?」
陳延輝才嚷完,先發現長官的神情不太自然,又看到曲韶儀臉紅過耳,嬌艷欲滴,美麗極了。
情況很不對勁呢!
大隊長近來心情好得嚇人,屬下辦砸了差使,按照他以前的個性,免不了賞一頓排頭吃吃——
「看你們辦的什麼爛案,笨頭笨腦,做的什麼狗屁申請!」
最近,大隊長卻很有愛心,對屬下不再疾顏厲色,甚至常常自掏腰包,買消夜慰勞大夥人加班辛勞。
人逢喜事精神爽,莫非……大隊長走桃花運了!
而今他魂牽夢繫的桃花仙子,該不會就是標緻清靈的小韶吧!
經過一連串精密的分析,陳延輝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拉著頸口嚷嚷道:「好熱喲!好熱喲!」
不明就裡的同事報以哈哈大笑。「病房有開冷氣,怎麼可能會熱?你最近加班加瘋了嗎?」
陳延輝不由分說,將眾人一古腦兒往外推,賊兮兮地笑道:「有這麼多一百燭光的超亮電燈泡,都快燒焦嘍!」
「輝哥,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樣!」曲韶儀急忙澄清,臉上卻不爭氣地嫣紅一片。
陳延輝來不及損她,邵致寬已怒聲道:
「不許叫他輝哥!」
曲韶儀急得連連跺腳。這話不是欲蓋彌彰嗎?落在捕風捉影的好事者眼中,剛好印證他們之間確有不可告人的關係!
陳延輝笑瞇瞇道:「小韶,不叫輝哥也行,叫延輝更親切。」
邵致寬喝道:「也不准叫延輝!」
曲韶儀腦門一陣昏旋,搗住他的嘴,真想剪斷他的舌頭。這人是牛嗎?怎麼講也講不聽。
「你別再說了!」
邵致寬扳開她的小手,心裡更不痛快。
「為什麼不能說?人生一張嘴,就是用來說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