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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頁

 

  原來兒子在電話裡對她一直有所保留。兒子尚未結束出差之行,但唐淨非在汪家居住的期限已滿。

  「淨非,這段日子辛苦你了。」她找唐淨非談話。「汪穎進步很多,也懂事很多,這都要歸功於你。」

  「汪媽媽太客氣了。」她不多做回應。「今天起,我就不住這裡了。」

  丁禹點點頭。「是也該讓你回家跟外婆聚一聚了。佔用你這麼長的時間,改天我應該上你家去拜訪你外婆,順便謝謝她。」

  「汪媽媽不必這麼慎重,我外婆年紀很大,失去記憶好些年了,只怕她無法招呼你。」她意在拒絕那虛偽的好意。

  「這樣啊?那我就不打擾她了。」她笑了笑。「對了,汪穎快開學了,開學之後你還是會教她吧?」不容拒絕地,她又說:「汪穎告訴我說,她還想跟你學琴、學法語,昨天我考了考她,法語已經說得很不錯了,還是你有辦法。」

  「如果汪媽媽不嫌棄,那我就繼續教吧。」

  「好,那就這麼說定嘍。」

  「嗯。」

  丁禹讓管家幫著她收拾東西,送走她之後,立刻到小樓裡來看丁孟唐。

  這座灰色的小樓,丁禹每隔一段日子總要走上一趟。

  她跟丁孟唐有一層特殊的關係,更有一分特殊的情感。即使在她和汪興文結為夫婦之後,她也不曾淡忘。

  丁孟唐自從得病之後,整個人都變了。見到丁禹時的反應很極端,有時可以跟她親熱談笑;有時則冷面相待,甚至怒言相向。

  「奶哥哥。」

  重遊舊地巴黎,教她不由使用了童年對他的稱呼。

  他像一塊木頭,對那聲音毫無反應。

  於是她喊了:「孟唐!」

  他這才緩緩轉過身。

  她嚇壞了,他比她赴巴黎前消瘦許多,頭髮長而凌亂,最今她心疼的是那比從前更蒼白、憔悴的面容。

  「你怎麼了?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他彷彿要辨認她是誰,雙眼炯炯然盯住她。

  突然,他跳起來,一把抓住她的手。

  「阿蘭,我們走,走得遠遠的!」

  阿蘭?她驚愕不已。

  將近十年的時間,他不曾再提起那個女人,她以為他已經忘了她,原來──

  心底湧起一陣嫌惡、一陣痛恨。她壓低了聲音問:「你看清楚我是誰了嗎?我是丁禹啊!」

  「丁禹?」他立時又恍惚了。放掉她的手,他喃喃重複著她的名:「丁禹……」

  「你看,我從巴黎帶東西回來給你了,這是你最愛吃的巧克力。」

  她把手上那盒巧克力塞給他。

  「巴黎?你去了巴黎。」他對那個禮盒絲毫不感興趣,隨手往桌上一擱,接著便又拉起她的手:「原來你跑到巴黎去了,難怪我到處找不到你!」

  她的手被搖得有些疼,可心裡卻很高興,他因興奮而泛紅的臉龐令她雀躍。

  「你不要生我的氣了好不好?那天夜裡我只是想看看你、想親親你,你答應過要做我的新娘,你忘了嗎?阿蘭?」

  她終於聽明白了,用力掙脫他的手,她已變得歇斯底里:「我不是阿蘭!你看清楚,我不是阿蘭!她永遠也不會回到你身邊了!不會,永遠不會……」

  「你騙我,我天天看見她,看見她在花園裡散步、讀書,聽見她彈琴……」他的眼神又恍惚了,身子也開始搖晃。「是你趕走她了,對不對?一定是你,是你……你這個壞女人!」

  拿起桌上那盒巧克力,他用力地朝她砸去。

  「你滾!我不要看見你,是你趕走她的!」

  她哭著跑離小樓,顧不得倉皇趕到的根伯會怎麼看待適才的一幕。

  「汪媽媽,你有話要對我說嗎。」

  唐淨非再度上汪家來上課,一進屋就發現丁禹直盯著自己看。

  「喔,沒有。你上樓去吧,汪穎在等你。」

  唐淨非從容上樓,丁禹卻肯定了一件事。

  一定是那雙眼睛惹出的事端。

  第一次看見唐淨非時,她就發覺那對黑眸熟悉得駭人。是巧合嗎?世上竟有如此神似的兩對眼睛。

  唐淨非有一對和吳兆蘭神似的眼睛。一對很能疊惑男人的眼睛。

  那一夜丁孟唐擅闖唐淨非房間的事,她早在回家的第一天就聽說了。

  是那對眼睛勾起了丁孟唐的回憶?

  此刻,丁禹幾乎要把唐淨非和吳兆蘭畫上等號了。她恨透了吳兆蘭,那個奪走了自己心愛男人的女子,難道她把靈魂附在唐淨非身上了嗎?

  不,這是無稽的想法。當年吳兆蘭離開了,從此與汪家不再有瓜葛,不會是她。

  她就這麼枯坐著,直到唐淨非下課,再度經過她眼前。

  「淨非,你等等再走。」

  「有事嗎。汪媽媽,今晚我要趕另一處家教,不在府上吃飯了。」

  「喔,那我就不耽誤你的時間了。」

  「嗯,汪媽媽,我走了。」

  丁禹慶幸自己沒有冒昧開口,問她母親叫什麼名字。

  需要請人調查唐淨非嗎?她遲疑著。汪洋今天到家,她想起自己最鍾愛的另一個男人。許多時候,她把兒子當作丁孟唐的替身,可是這個被自己當作情人來對待的兒子也愛上了別的女人……

  想至此,丁禹只覺胸中有團烈火,熊熊燃燒。

  「太太,可以開飯了嗎?」

  管家的聲音澆熄了那一團火。

  「開飯吧,先生沒那麼早回來。」

  臨時家庭裡,唐淨非彈著G大調夜曲。

  她又有很多時間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一曲彈畢,她摸了摸胸口,想起那個心型墜子已經在那裡了。

  那天,她是有意要讓丁孟唐看見那個墜子,也不意外他會將它扯掉。

  如今是物歸原主了。媽媽如果地下有知,應該很高興吧?

  她驚於自己的念頭,這可不是她的初衷。為什麼她現在竟憐憫起丁孟唐和媽媽這一對戀人來了?那分癡戀雖然感人,可是她這個無辜的下一代卻間接地付出慘痛的代價。她原是不甘的呀!

  汪興文和丁禹這對夫婦是她求償的對象,而只有透過了孟唐和汪洋,她才能如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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