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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頁

 

  可現在,她覺得丁孟唐很可憐;汪洋呢?原來他並不是天之驕子,原來他也有不曾為人所知的辛酸。

  「唐小姐,你怎麼哭了?」看護問得關切,她發覺唐淨非近來變了個人似,說不出什麼感覺,就是覺得她變了。

  「喔,我……想起外婆了。」

  「唐小姐,我婆婆是不是長得很像你外婆?所以你才會──」

  她趕緊點點頭,雖然那不是事實。

  「你這麼做是不是很傻?」看護不安。「我是說,沒有人像你這樣做善事的啦,你還讓我們跟你一起住。」

  「也許住不了多久了。」

  「你是說──」婦人惶恐。唐淨非沒提過,但她也知道自己和婆婆是不可能永遠住在這裡。「唐小姐,你是不是快結婚了?跟來過我們這裡的那位先生?」一時忘了自己的處境,婦人替她高興。「那位先生是你男朋友對不對?你們兩個很相配耶,分開看都很好看,站在一起更好看,他跟你一樣會彈鋼琴,真是太相配了。」

  「不是你說的這樣。」她無意對婦人解釋太多。「我可能快離開這裡了,不過你放心,走之前我會先安頓好你跟婆婆,算是我對你們的答謝。」

  婦人安了心,也不解。答謝?好奇怪的說法。看唐淨非像要出門,她沒敢多問。

  「阿姨,我想下去走一走。」

  「你要小心一點,現在治安不很好。」

  「我知道。」

  治安果真不好。

  唐淨非在巷口教一個機車騎士搶走了皮包。

  不甘心的她,攔下隨後經過身旁的另一部機車。

  「小姐,你幹嘛攔住我?」騎士看起來像個大學生。

  「你載我去追搶匪,好不好?」她直跳腳。

  「搶匪?」大學生感興趣了。

  「對,快點,不然就追不上了。」沒等人家答應,她已經跨上機車後座,雙手抱住人家的腰:「騎快一點!」

  「好,你坐穩了!」

  幾條巷子裡,兩人兜了好幾圈。

  「我看他可能跑掉了,還是我載你去警察局報案好了。」騎士放棄了。

  「哎哎哎,又來了,就是前面那輛機車,我們快追!」

  她一喊,騎士立刻又加足油門,衝了上前。

  又白兜了好幾圈。

  「去報案吧。我看你要小心一點,說不定那個搶匪已經盯了你很久,目標是你,不是你的皮包。」騎士做出判斷。「否則哪有人搶到皮包還不逃的?不合理。」

  「會嗎?」她喃喃自語,接著才想起要謝謝人家。下了車,她鞠了個躬:「謝謝你仗義幫忙,耽誤你不少時間,不好意思。」

  騎士瀟灑地衝她一笑。「給我你的電話號碼,我們就算扯平了。」看她一臉戒慎,他再笑:「你看我像壞人嗎?跟你開玩笑的啦,你自己走路當心點,我走嘍!」

  他才發動引擎,她出聲了:「你身上有紙筆嗎?」

  他拿出大哥大。「說吧,我把它存進去。」

  她念畢姓名和電話號碼,騎士開心上路;她才邁了兩步,身後有人喊她。

  「汪洋?」

  他含怒站定她面前。

  「這麼晚了,你來──」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來得巧還得撞得見。」他打斷她。「阿姨說你只是在附近走走,所以我就過來了。」

  「你什麼時候回台灣的?」

  「昨天。今天忙了一整大,我一忙完就打電話給你,一過來就看見你坐在別人的機車上。」

  知道她不屑解釋,他逕拉著她上了自己停在不遠處的車。

  「我跟你好像沒辦法吵架。」坐上駕駛座,他一點也沒要開車的意思。

  「你那麼愛吵架啊?」她的情緒穩得出奇。

  他歎息,他搖頭。

  「我不愛吵架。可是你曉得嗎?不論是情侶或是夫妻,從不吵架絕對不是好事。」頓了片刻,他又說:「就像我爸媽,我從沒見過他們起爭執,看起來是相敬如賓,實際上呢?他們向所有的人撒謊,包括他們自己。那種讓人羨慕的恩愛只是一種表徵,貌合神離的心傷,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思索著他這番話,良久,她發出感歎。

  「做人不該貪心,可是人偏偏是種貪心的動物。也許愛情和婚姻就像魚與熊掌,兩者不可得兼,如果選擇了婚姻,那麼就不該強求愛情,尤其是當一個人不得不選擇婚姻,而曾經屬於他的愛情也不存在了之後,他應該接受一切,不該不甘、不該貪心、不該不珍惜自己的選擇、不該不反省自己在婚姻裡可曾付出心血。也不該在牆裡望著牆外,望著那不再屬於他的愛情;更不該隔著牆去破壞屬於別人的愛情。一個人如果太過貪心,結果往往是損人不利己,害苦了別人,自己也沒有好下場。」

  「淨非──」他愕於她的反應。她的話沒什麼不對,甚至可以說是見解獨到,可是她的態度令他不解,為何她愈說愈激動、憤慨?

  「沒想到我會這麼說?」她又平靜下來,還朝他笑笑。

  「你是有感而發嗎?你認識的人裡,有人給你這樣的感覺嗎?」她但笑不語。

  「算了。」他不追問。「還是把問題拉回我們自己身上吧。剛才你為什麼搭別人的機車。」

  她實話實說。

  「真的?」他側了側身子,面向她:「剛才為什麼不願意向我解釋?」

  「解釋什麼?你一看見我就說什麼『來得巧』、『撞得見』,我沒必要應付你這種態度,更不認為自己做錯什麼。」

  「是嗎?」他的好心情又飛了。「那現在為什麼又肯解釋了?」

  「寧可得罪君子,我也不得罪小人。」她睨著他。

  「小人?你說我是──」他震怒,抓起她一隻手。「唐淨非!我──」

  「你想做什麼?」她毫不畏懼,側仰起臉反問。

  「我──」甩掉她的手,他急喘。「好,這輩子我是被你打敗了。」

  見他有氣無力地住椅背上靠,她在心裡責備自己狠心。剛才她只想惹他生氣,如果能讓他開始對她反感就更好了。

  「我道歉。」他又說話了,又轉過身看著她:「你罵得沒錯,我是小人,我不該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該不問緣由就認定你有錯。你的皮包被搶,心裡一定害怕極了,我沒趕上幫你的忙就算了,還誤解你、嘲諷你,我真是太不應該了。你不是不跟我吵架,而是用另一種方式向我抗議,我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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