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心有妻妻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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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頁

 

  她曾發誓不再受情感的左右,發誓不再被他的謊言欺騙……

  不,他從沒拿謊言來騙她,事實上他殘忍得連憧憬也沒留給她,新婚的當夜他就明白告之:她不是他想要的!

  是啊!在少女的迷戀破滅後,她終於學到了教訓,知道人不能為幢憬而活著,偶像還是供在祭壇上的好。

  她以為她能推開他,就像推開一個陌生人一樣,可雙唇纔剛接觸,她就知道一切都不曾改變,他仍是那個她為之發燒又發冷的男人。

  她被吻得兩腿發軟,幾乎站不住腳。

  「看樣子,我還是先走好了。」看見如此煽情的一幕,莫槐意識到自己的希望更渺茫了,只得快快告辭。

  轆轆的馬車聲喚醒了玳青的理智,「放開!」

  他的舌已侵入她的雙唇,正在裡面挑弄嬉戲,就在這一瞬她兩排利齒狠狠的咬了下去。

  「啊!」東方玨慘叫一聲。

  鮮血從閉合的嘴裡流出,看得出他受創不輕。

  「活該!」她冷冷的,伸手抹去沾上嘴唇的血跡。

  沒感情的接吻叫輕薄,五年前她會為了他而百般委屈自己,可如今她已沒有多餘的感情分給他,她只當他是一個純粹的下人而已。

  他最好認清且接受這一點。

  她如是提醒自己。

  「玳青,不要做我們都會後侮的事。」經此一吻,讓他相信,其實她並不曾真的忘記他。

  「後悔?認識你纔是最令我後悔的事!」她的話就像是最毒的毒蛇,給了他致命的一咬。

  瞬間,他所有的理智都崩潰了,那些被聖賢書牢牢壓制許多年的狂烈,有如野火燎原一般。

  「收回!」他猛烈的搖晃著她,咬牙切齒的道:「我要你收回這句話!」

  「為什麼我該收回我的話?」她偏著頭,故意氣他,「莫非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只是賣身給我的僕役而已。」

  從來他只在她面前拋開溫文爾雅的假面,變成最傷人的野獸,將她一次又一次傷得體無完膚!

  如今,她再不是那個任他予取予奪的沈玳青了!

  「妳——」

  若論吟詩作對,東方玨絕對是勝家,可要說耍嘴皮子,十個他也不是玳青的對手!當下,他只有張口結舌的份兒。

  玳青還想好好數落他,誰想黑燈瞎火的,竟在台階上絆了一跤,於是本就不便的跛足更是雪上加霜了。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忠叔呢?那些僕役呢?」她坐倒在台階上,痛得半天站不起來。

  「我也不知道,一回來就這樣了。」東方玨暗暗詛咒,剛纔他出來得匆忙,竟忘了帶上照明的蠟燭。

  「難道你是死人嗎?還不過來扶我?」她以怒氣武裝自己,可胸口突然翻湧起強烈的不適。

  她想——吐!

  千萬不要,不要在現在!

  她暗自祈禱,可醉意整個湧現出來。

  「嘔……」她終於忍不住胸口翻湧的難受。

  東方玨正彎腰抱起她,正好被吐了一身。

  空氣中,酸臭之氣立時四逸。

  「你……」

  「不礙事。」他好脾氣的道。

  「你只是個僕役罷了,誰在乎你有沒有事!」她纔不要關心他呢!玳青昏沈沈的想。

  「是。」他容忍她的脾氣。

  酒醉的人是無可理喻的,同理可證,他的委曲求全也只激起她更多的不快罷了。

  「你聞起來臭死了!」她冷哼,「我被你熏得快吐了。」

  「對不起。」他放下她。

  該死,他竟敢把她留在一團黑暗中!

  玳青忍不住怒火,藉著醉意斥喝道:「你在哪裡,誰允許你離開的?!」

  「在這裡。」一雙手扶住她,正好在她差點撞牆之前,「我這就帶你回房。」

  他抱起她,她這纔知道他離開她,是為了脫去骯髒的外衫。現在他只著一件薄薄的內衫,天已冷了,她能感覺懷抱她的身體在冷風中顫抖。

  「你覺得好些嗎?還會想吐嗎?」他關切的一再詢問。

  「閉嘴!」她沒好氣的。

  心裡,她曾希望永遠閉鎖的地方泛起一層淺淺的漣漪,就像春風吹拂過水面,吹化了漫長冬季的冰冷與寒冷一樣。

  不,她不能,她發誓不再軟化的!

  她提醒自己,以血淋淋的往事警告自己:軟化的後果是萬劫不復。

  「玳青……」

  「你還是臭得要死!」她冷冷的打斷他的話。

  「等一等。」

  她還沒來得及表示抗議,就再次被放到了地上,所幸這次她正好扶著一堵堅實的牆壁,沒有跌倒之虞。

  「好了。」他回來抱起她。

  「好什麼呀……」她正想發飆,可手掌正按在他赤裸的肌膚上,那受到夜晚冷風的侵襲而變得冷冷的人體,「你……」

  喉嚨裡似有什麼正堵得慌,刻薄的話全都噎住了。

  「別怕,很快就到了。」他將她的沈默誤以為是怕黑,拍著她單薄的肩頭,笨拙的安慰她。

  為什麼?

  為什麼當一切都無可挽回時,他還要如此的溫柔呢?

  「別哭,別哭啊!」感覺到沾著自己胸膛的濕熱,他柔聲安慰。

  她纔不會為他哭泣呢!可積蓄了五年的淚水似乎想一口氣流盡似的,止也止不住!

  「為什麼……」

  為什麼啊,既然三年前他能如此對她,三年後何必還要來管她的生死呢?

  想到恨處,她氣得猛捶他的胸膛。

  「打吧打吧!只要妳能痛快些。」他歎息。欠她的,欠她的啊!

  「你——混蛋!」酒醉助長了她的怒氣,打得累了,她索性動起了牙齒。

  於是他赤裸的胸膛上留下一個個憤怒的見證,幾乎見血的傷口很疼,可他沒有絲毫要逃避的意思,他聽任她在自己身上發洩怒氣。

  「原諒我。」他懺侮的道。

  「你要我如何原諒你?」她恨聲道。

  她怎能假裝那些傷害不存在?

  她怎能假裝自己能既往不咎?

  她怎能……

  這五年來,對他的恨意支持著她,可讓她恐慌的是:她對他的恨意,似乎漸漸漸漸的淡了。

  不,只有在恨的情感裡,她纔覺得自己是活生生的!

  要恨他,恨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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