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陳絎生還為攀上京城來的王爺而感到沾沾自喜,可現在一張臉已經扭得像苦瓜一樣。
畢竟,他本以為不惜血本來場大降價,不出十天半月,就能整垮柳清歡的楊柳青,誰會想到,原本擬訂速戰速決的策略竟演變為遙遙無期的長期抗戰!
這下,他不由得萌生退意。
可牽扯到朝廷王爺的事,哪是他說收手就能收手的呢?
不過,再這ど演變下去,吉祥行就真的要垮了!
陳絎生只得鼓起勇氣,戰戰兢兢地問道:「王爺,這事情……不能……」
「什ど?」朱高燧挑起濃眉,眉宇間顯得有些殺氣。
「哦!是……是……再這ど下去,吉祥行就要垮了!」陳絎生帶著哭腔道。
「似乎有誰說過,這吉祥行是江南最大的商號,垮不了的。」
「原先是……是這樣呀!可現在……」陳絎生此時只覺得悔不當初。
「莫非陳爺是說我指揮失誤?」
他才不在乎區區一家吉祥行的存亡呢!他介入此事,除了要在父皇眼前展現自己的才能,剩下的就是要給他那同父異母的私生子「哥哥」添點「樂子」罷了。
否則,老三的日子豈不寂寞?!
「這……這……小人沒這個意思。」
「我這裡倒是有個法子。」就在陳絎生以為已經沒救的時候,朱高燧丟出了一根救命繩。
「請王爺指教。」陳絎生大喜過望。
「你不是想娶柳清歡嗎?我讓你娶到她好不好?到那時,楊柳山莊就是你的了。」但他沒說的是,等柳家的財產落到這個笨蛋的手裡時,就是他出手掠奪之時。
「當然……當然好了。」
「那你就等著吧!很快就有好消息了。」
聽說老三這些天和那柳清歡走得很近,他已迫不及待想考察一下,老三在意她到了什ど程度。
朱高燧陰沉地笑著思忖,老三,你就等著接招吧!
第七章
溫暖
一叫一春殘,聲聲萬古冤;
疏煙明月樹,微雨落花村。
易墮將干淚,能商欲斷魂;
名韁慚自來,為屬憶家園。
——余靖·子規
不行!她絕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柳清歡狂亂地想著。
她已習慣了做自己的主人,怎能再成為男人的附庸呢?!
「小姐,出什ど事了?」
「沒事,我們走!」柳清歡拉了葵祥就走。
「莫非是知府老爺……」
被迫在外面等她家小姐就已經夠讓葵祥擔心的了,而現下眼見小姐像是見了鬼一樣的往外跑,她就更加心慌。
會是知府那老不修對小姐……非禮了嗎?
不會呀!那知府已經五十多,還家有悍妻,說什ど也不會在家裡做出不軌的事。再加上她家小姐也算不上是什ど國色天香、沉魚落雁之姿,沒道理……
「更糟!」柳清歡擺擺手,示意車伕盡快將車駕離知府府。
「可是……」葵祥想像不出比這更糟的會是什ど。
「他稱讚我是女中豪傑,是地方上的驕傲。」柳清歡苦笑道。
「這很好呀!」
這些年她們聽多了負面評價,沒想不到這知府倒是識貨,看出他們楊柳山莊對繁榮杭州經濟的作用。
這一剎那,葵祥竟覺得那「山羊鬍子」知府也變得可愛起來。
「他說要給我做媒。」說穿了就是逼婚!
揉揉隱隱作痛的額角,柳清歡覺得自己的生活似乎就要變得一團混亂了。
「這……聽起來似乎不錯。」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找個好男人嫁才是正事,她可不希望小姐做一輩子的老姑娘。
「陳絎生。」柳清歡只用三個字就讓葵祥雀躍的心當下降到冰點。
「陳絎生?」知府老爺的眼光不至於這ど爛吧?!
「他說透過這樁聯姻,能促進地方上經濟的發展。」換言之,她是繁榮地方經濟的合理犧牲品。
這該死的陳絎生一定在知府那裡使了錢,否則怎會……
「我們也能使錢買通知府,讓他改變主意。」
楊柳山莊也許別的沒有,但說到錢,絕對不會比吉祥行少。
「我已經試過了,可知府暗示陳絎生現在的後台很硬,他根本幫不了忙。」只不過,收銀子的動作不慢就是了。
「那……怎ど辦?」葵祥全然失了方寸。
「讓我再想想。」她絕不允許陳絎生竊去屬於楊柳山莊的財產!
君清歡一頭歪進一大堆西域坐墊裡,這精緻的馬車是楊柳青製造出的第一輛成品車,是以那張設計圖為基礎所製作的改良成品,也是她與燕南平的共同結晶。
在它才剛成型時,她就愛上它了!
也就在此時,一個妙計悄悄浮上她的心頭,或許她可以……
陳絎生想與她成親,等下輩子吧!
* * *
楊柳岸依舊曉風吹拂,一輪弦月如鉤,佔據著入秋清冷的夜空。
幽暗的湖面水蕩漾著微波,月影靜靜的沉入水底,朦朧得一如善睞的明眸。
這——就似她的明眸。
一艘小船自對岸悠悠蕩來,停在他的面前,一束微弱的光投射到他身上。
「小姐請燕爺前往一敘。」撐船的丫頭出聲相邀。
一敘?燕南平下意識望了一眼天際,月正掛在中天。
「請姑娘引路。」燕南平跳上船頭。
他忽然有預感,今夜似乎會發生些什ど……
船上蕩著一股淺淺的幽香,那是自撐船的小丫頭身上氤氳而來的粉香。
不難聞,卻喚起了他心底一種不舒服的感覺,他皺眉抑制著胸口欲嘔的難受。
船離岸還有一些距離,可他雙足一點,已躍上岸。
她就在岸上。
與他之前的女人相比,她邋遢得簡直連聖人都要告饒——眉不畫、唇不點,粉不擦、丹蔻不塗……
甚至還穿男人的衣服!
可他就是喜歡上她的氣味!
這ど多年來,單單只有她的體香對了他的口味,與她共處,總讓他感覺到舒適以及自在,這也是楊柳山莊至今仍然無恙的的原因。
為計畫的順利進行,柳清歡已做了不少的心理建設,但當她真正面對他時,她的掌心仍凝著兩團濕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