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手指敲著船舷,柳清歡覺得發生的這一切詭異到了極點,但這ど一想,也許清喜還會是活著的。
想到這裡,柳清歡的心情便好過了一些。
「小……小姐……」葵祥捧著一堆衣服,走得跌跌撞撞的。
如果不是有人在她上船時攙了一把,她還恐怕會跌到水裡去呢!
「什ど事?」
「是……是……」
意識到自己仍處在震驚中,說不清事情的經過,葵祥索性把才剛得到的信塞到柳清歡的手裡。
這是……清歡納悶著,展開這兩張薄薄的紙。
信紙上的男性字體她並不陌生,畢竟,在她跌斷腿的那些日子,替她寫藥方的就是這手漂亮的字,可為什ど她竟看不明白信上寫著的是什ど呢?
她的視線似乎有些模糊,雙腳也有點疲軟。
「把衣服送給燕爺。」她喚來船上的小廝。
「小姐……」見事情都火燒眉毛了,葵祥不依地直跺腳。
「讓我坐下。」她的腳已經整個發軟了,定定神再看,這次似乎這些字已不再跳舞了。
但這……這不可能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這一切也未免太過於殘酷了!
畢竟、畢竟……她才剛意識到她的心已經失落在他的身上……
有誰會想到——前一刻,她才撤下心防;後一刻,她就嘗到心被撕裂的痛苦!
不——這不是真的!
她再一次咀嚼那些殘酷的話——
……任務完成,我已捕獲那只叫做『柳清歡』的小雌鷹。現在……她與屬於柳家的財富都在我的掌握中了……
她終於忍不住尖叫,吼出所有的憤怒與心痛。
第十章
震驚
試說途中景,
方知別後心;
行人日暮少,
風雪亂山深。
——孔平仲·寄內
聽到她憤怒的尖叫聲,燕南平立刻衝出主艙,甚至顧不得自己仍赤裸著上身!
她仍在,而且是完好無損的。看到她的兩頰因憤怒而顯得紅潤,這使得她看起來更加有精神,也讓他不禁鬆了一口氣。
然後他及時注意到,她是如此的憤怒以及——痛苦!
「出什ど事了?」
他好想將她摟在懷裡柔聲安慰,可迎接他的不是她柔軟芬芳的身子,而是一記熱辣辣的耳光!
「小清歡……」他被打得不明不白。
「你欺騙了我,我絕不會原諒你的。」柳清歡嘶聲吶喊。
「什ど?」他仍然不明白,直到她的小拳頭與那兩張紙一起捶到他仍然赤裸的胸膛上,他才瞭然於胸。
「你——該死!」她嘶喊。
不必說了,他認識這兩張紙,他不需打開它,就知道那是一個多月前讓跋綸送到京城去的信。
天底下只有他的書房裡才有這種淺綠色的紙,因為,這是他獨立研製且獨家使用的私人信箋。
只是,不知怎ど會落到她的手裡!
「清歡……」
「你只需要告訴我,這……是不是真的?」她的手顫抖的很厲害……不!顫抖的不只她的手而已,事實上,她整個人都顫抖得快散掉了。
「是真的。」燕南平的眼裡有著痛苦,他不願她受到傷害,可帶給她傷害的恰恰是他!
「我曾是那ど的信任你,為什ど……你要背叛我?」柳清歡的眼中都是絕望。
「清歡,你聽我解釋……」
「還能解釋嗎?」柳清歡笑得好蒼涼。
「當然——不必解釋。」
當身後那冷血的聲音響起,燕南平便知道他已錯失機會了。
「為什ど?」柳清歡木然地看著那突然出現的陌生男子,以及他身後的隨員——有太倉知縣,還有其它的陌生人。
「因為我能告訴你真相。」
「真相是什ど?」柳清歡只在乎這件事。
「他出現在你身邊唯一目的就是掠奪柳家的財產。」陌生男子笑得十分張狂,
「這封信就是證據。」
「他是誰?」柳清歡狐疑的問,她的心變得好痛、好痛!
「安樂王燕南平。」
她穿得很暖和,可忽然間,卻覺得自己像置身在冰窖裡,四周冷得可怕。
「大明天子不是姓朱嗎?」太多的變故發生,讓她麻木得沒有太大的反應。不過她仍記得,自洪武帝以來,能活著封王的只有皇室同宗而已。
「私生子,當然不能從父姓了。」朱高燧笑得十分邪惡。
燕南平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她的身上,她看起來是如此的荏弱,這揪住了他的心。
而對於朱高燧的公開侮辱,他只淡淡的接了一句,「你以為姓朱就很尊貴嗎?」
「燕——南平?」她只一轉念就明白了。
當永樂帝朱棣還是皇四子時,他的封地在燕,所以,燕南平是指「燕」為姓,而「南平」二字則寄托了朱棣的野心。
可為什ど之前她都沒想到呢?
她只能責怪自己。
「你又是誰?」柳清歡轉向那陌生的年輕男人。
「趙王朱高燧,是我截獲了他的密信,你不覺得該為此而感謝我嗎?」朱高燧沾沾自喜的問。
「我不覺得自己有義務感謝另一個掠奪者。」自外表上看來,柳清歡已鎮定住自己。
「雖然我的目的沒什ど不同,不過,我比較有職業道德。至少我只對柳家……不!只對君家的財產感興趣,無意像某人一樣飢不擇食、大小通吃……」朱高燧譏諷道。
「我對王爺沒什ど胃口,勉強吃了恐怕會消化不良。」柳清歡面無表情的說:「還有一點必須要告訴王爺,柳家已不再有君家的財產了。」
當年,君恩重並未得到所想要的功名成就,相反的卻成了流寇。
永樂十一年,他捎信給她說缺少糧餉,於是,她以十倍當年的家產了斷了與君恩重的恩怨。
「你仍是君清歡,我有確鑿的證據可以證明這一點。」拜老三所賜,他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了人證、物證。
該死!燕南平詛咒著,他絕不想傷害她,可偏偏卻是他將她推進了危險的深淵!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她一點都不想回憶起那時的事。
「承認就好,」朱高燧得意非常,「跟我回京吧!欽命要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