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一點也不覺得快樂啊!」她呢喃著,聽到他沉重地歎了口氣,「而你希望我們所有的朋友都知道這件事,是不是?」
夢笙沉默了一下,然後努力擠出了一絲微笑,向每個人迎了過去。真開始試了,其實也就不難。香檳酒給了她很大的幫助。何況每個朋友都那麼真摯地朝著她微笑。
最興奮的莫過於月梅,她小鳥一樣地來到夢笙身邊,吱吱喳喳地稱讚她今天看來有多麼美麗,又對她的「嫁得金龜婿」稱羨不已。「他真體貼,不是嗎?」月梅高興地說,「他給你們安排了這麼個宴會,邀了所有的朋友,可單單不告訴你,為的是要給你一個驚喜。唉,我早就知道事情會是這樣的!那天在餐廳裡看到你們兩個的時候啊,我就曉得啦!真浪漫,不是嗎?」她的詩人氣質又發作了,而夢笙只好唯唯應是。她和月梅一向是無話不談的,但這次她什麼也沒告訴她。也許是因為這痛苦太深長,太無奈,也許是因為說了也於事無補。月梅愛作夢,就讓她去做吧。她不想破壞她的想像,也不想教她為她煩惱。
婚宴很愉快地進行著。這不是一個餐會,而是一個茶會。連午餐都稱不上。雖然,那麼多的點心、果汁和雞尾酒也夠餵飽每個人了。夢笙一杯接一杯地喝著香檳,開始變得非常快活。她笑個不住,聽到每句話都笑個半死,對每個來對她說恭喜的人粲然微笑,直到李均陽突然來到她的身邊。
「我和你說過了什麼?」他的聲音溫柔似水,「你今天很美。」
她因他的讚美而臉紅了。「謝謝,你今天也很帥。」她笑嘻嘻地說。在深沉的酒意裡,整個世界彷彿都化成了香檳泡沫。她整個人輕飄飄的。
「你醉了。」他帶著笑說,「我想我們該走了。」
她醉眼迷濛地看他,一個問題突然躍進了她的腦海。「喬丹麗怎麼沒來?」
「我又沒邀她。」
「噢。」她打了一個酒呃,突然間覺得整個世界都開始轉動了。整個星期以來的緊張和無眠開始向她討債,在酒精的輔助下,她突然間再也沒有爭戰的力氣了。「我好累。」她低聲說,然後就一頭軟倒在他的懷抱裡。
她模摸糊糊記得自己被塞進了車子裡,然後是一雙有力的手臂將自己抱了起來,走人臥室。她清醒了一些,開始含糊不清地問:「小豪?小豪呢?」
「秦太太看著他呢,放心吧。」他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於是她安心了,再一次沉入夢鄉。
醒來的時候,她有一剎那間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而後她想起來了:這是李均陽的公寓。她慢慢地睜開了眼睛,四肢仍然因這些日子的疲累而酸痛不已。天已經黑了,臥室裡亮著一盞柔和的燈。李均陽就坐在床邊看報紙,窗外有車聲隱隱流過。
聽到她翻身的聲音,李均陽放下了報紙。「你可醒了,真能睡啊。」他的聲音裡帶笑,而她情不自禁地羞紅了臉。
「幾點了?」她問,一面坐起身來。絲質的被單從她身上滑了下來,露出她赤裸的肌膚。她本能的低下頭去瞧了一瞧,驚駭地發現自己竟然是全裸的!夢笙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忙不迭將被子重又拉了上去。她的心臟狂跳不已,指尖情不自禁地發抖,卻連瞧也不敢瞧他一眼。
「已經八點了。」他慢條斯理地回答她的問題,但語音裡情不自禁地帶著笑意。這使她更窘,忙要轉移話題:「小豪呢?」話一出口她便真的擔心了:她居然睡了整整一個下午!小豪看不到媽媽會怎麼樣呢?
「秦太太一個小時以前就把他給哄了上床去了。放心吧。」他說,眼光慢慢地瀏覽過她。那單薄的絲被子將她玲瓏的身段襯托得一清二楚,教她想躲都躲不了。夢笙狂亂地避著他的目光,不穩地問:「我的衣服呢?」
他指了指他身邊一張椅子。「那不是?」
夢笙驚嚇地倒抽了一口冷氣:「你……難道是你……我是說……」她的臉燒得火一樣紅了,偏他笑得那麼壞,像一隻偷吃了魚的貓。「當然哪,不然還會有誰?總不會是你自己吧?」
夢笙恨得牙癢癢的,恨不得一巴掌摔掉那個可惡的笑容。她防衛地抬起了下巴,強自鎮定地道:「好吧,那時我是喝醉了。但現在……能不能請你出去,好讓我換衣眼?」
他抬起了一邊的眉毛。「為什麼?我是你丈夫啊。」
她驚得心跳都要停止了,睜大了眼睛只是瞪著他。不,他不是當真的!他不可能是當真的!他自已說他要的是小豪而不是她,怎麼現在又……她緊張得手心出汗,卻清清楚楚地看到他臉上那嘻笑的神情不見了,眼神變得深沉了,呼吸變得濁重了。
「你真美,」他啞聲道,「你本來就美,但三年以前,你的身體是少女的,而今天卻是婦人的了。你來得更成熟,更渾圓,更誘人。天哪,夢笙……」他的眼神像火一般地焚燒了起來,站起身來走向她。
一股熟悉而潮熱的慾望隨著他的視線在她體內潮湧而起。夢笙的心狂跳不已,呼吸也跟著亂了。她驚嚇地往後縮,狂亂地想把那種衝動壓抑下去。怎麼會這樣的?我以為這種欲情早就死去了,三年前就死去了!但現在……現在……不、不能這樣!她不能這樣去回應他!這太……太……絕望中她將他伸向她的手一把拔開,叫道:「不要碰我!」
「為什麼不要碰你?」他的手臂環了上來,「你是我的妻子,不是麼?」他溫熱的呼吸吹在她耳後,吹得她情不自禁地起了一陣寒顫。血液在她體內激烈地流竄,全然不受她的指揮,激得她全身顫抖。
「不——不要碰我!」她喘息著喊,「你沒聽見嗎?我——我不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