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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頁

 

  把一些基本的闔質都抓出來了。」

  思亞高興得兩眼發光。「那你為什麼要用韓克誠呢?喜歡演戲的年輕人應該

  很不少呀?」

  「克誠最大的優點是謙虛。」月倫微笑:「你要知道演技並不止是模仿。會

  做出各種各樣的表情並不能算是演技。一個真正的演員必須完全瞭解自己,才有

  可能探索出他自己的極至。而不謙虛的人無法對自己誠實,也就絕對做不到這一

  點。」月倫的微笑加深了:「只和戲劇沾了點邊,就自命為藝文界人士、沾沾自

  喜、眼高於頂的年輕人太多了,而我真正想要的是:可以和我一起工作、一起成

  長的夥伴。克誠是有才華的,而他的謙虛保證了他的成長。現在的生澀只是過渡

  期而已。」

  「你──把演戲說得好像是人生的修行一樣!」

  「那是因為演戲本來就是人生的修行。」月倫眼中煥發著明麗的光彩:「真

  正的演員必然有著偉大的人格。你知道西方人對戲劇的最高要求是「神聖劇場」

  嗎?」

  「我──現在知道了。」思亞專注地看著她,看著她在談到戲劇時神情的專

  注,眼睜的飛揚,突然之間想明白了:為什麼以她這樣成熟而自信的女子,還會

  擁有孩童一樣的稚氣和天真。那是因為她是一名理想主義者,以永不褪色的熱情

  和無可拘限的才華,努力不懈地建構她心目中的城堡。

  而天真的熱情正是所有的理想主義者動力與支柱的來源,古人不是老早就說

  過了麼?「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

  「不好意思,我一談到戲劇就忘形了。」月倫對著思亞皺了皺鼻子:「走吧

  ,為了感謝你乖乖地在一旁看了三個鐘頭的戲,我請你吃消夜!」

  「嘿!」思亞抗議:「應該是我向你道謝才是,這消夜該由我來請你啊!」

  「可是等一會兒你要送我回家啊?」

  「奇怪了,難道我自己就不用回家了嗎?」

  「噢,」月倫嫌惡地皺著鼻子:「真見鬼了,我才回國沒多久,就染上了這

  種搶付賬的壞習慣!我來,我來;不不,我來,我來!您這太不給面子了嘛,難

  道我連這麼個小東道都請不起嗎?不不不,您遠來是客嘛,那有讓客人破費的道

  理呢?」她捲起舌頭來,用山東腔和四川控學兩個人搶付賬的聲口,還加上很誇

  張的動作,把思亞笑得前仰後合。

  「哇喳!你實在很精采你知道嗎?」他一面擦去笑出來的眼淚一面說:「我

  還不知道你這麼會演戲!你怎麼沒想過要當演員呢?」

  「以前倒是想過的,但後來我發覺導戲的泗戰性比較大。」月倫笑著說:「

  你知道演員只要對他的角色負責,導演可是什麼都要插一手。」

  「可是你一定知道自己會是一個好演員吧?」

  「如果我自己對演技沒有概念的話,又怎麼能指導我的演員呢?」月倫對著

  他歪了歪頭:「走吧,唐先生,咱們吃消夜去,我可是很餓了!晚餐才塞了一個

  三明治,還是在公車上吃的。」

  思亞不以為然地看著她。難怪這位小姐如此之苗條!一個工作量像她那麼大

  的人,都應該把自己喂胖一點的。沒有關係,我會想法子讓她多吃一點,他對自

  己說,一面將摩托車牽了出來,想想又回過來看她。

  「誰付賬?」

  「老天!」月倫翻了翻白眼,覺得這小子還真難纏:「好吧,來,剪刀、石

  頭、布!輸的人付錢,這下子沒話說了吧?」

  思亞很不甘願地發現自己蠃了。

  「沒道理嘛,讓女孩子請客!」他一面發動車子一面咕噥:「喂,石月倫,

  我可是把話說在前頭:下一次一定要我來付賬了!」

  「那你這個虧就吃大了!」月倫往後座一坐,大大方方地環住他的腰:「一

  頓消夜花得了幾個銀子?輪到你付賬的時候,我可是要去吃日本料理喔!」

  「沒問題!」思亞興高彩烈地說。機車帶起的疾風從他耳邊拂過,使得他的

  頭髮和他的心情一樣地飛了起來。她答應下一回由他來付賬,那就表示還會有下

  一次甚至是下下一次了!「到結賬的時候我要是發現錢不夠,就把你當在那裡!

  」他大聲地說:「那我以後就都可以到同一家店去白吃了!」

  「恐怕不見得哦!」月倫清脆的笑聲飄揚在風中:「我很不會洗盤子的!」

  第四章

  【第四章】

  步入大樓的時候,月倫的臉上還帶著絲溫柔的微笑。呵,是的,她很開心,

  很久不曾如此開心了──這種幸福的感覺和劇團工作的成功與否是不相干的,也

  不同於爭取到支援經費的那種歡喜。而她完全知道這種感覺是怎麼來的,為何來

  的,也──沒半點否定它的打算。真是的,她為什麼要否定呢?她可不是那種情

  竇初開的小女生,連自己想要些什麼都不知道,連自己的感情都摸不清楚。她知

  道自己喜歡唐思亞,非常非常喜歡。

  想及昨晚那頓一吃吃了將近三個鐘頭的消夜,月倫臉上的笑意加深了。他們

  天南地北地亂聊,也談了很多切身的事;她知道了思亞是老 ,兩個姊姊都已經

  結婚了;一個哥哥在南部工作,另一個哥哥則在國外。父親是個退休的律師,母

  親則是個退休的中學老師。思亞從小是個頑皮小子,最喜歡做木工;如願地考進

  了建築系,服完兵役以後就在一家建築師事務所上班。而今他正在努力地K書,

  希望能盡快地考到建築師執照。

  「建築師執照不是很不好考嗎?」月倫問他。

  「是不好考。」思亞承認:「不過我別的不怎麼樣,考試可是很有信心的。

  一年考不過就考兩年,兩年考不過就考三年,非把這個執照拿到不可!否則的話

  ,一輩子只畫人家交下來的平面圖、剖面圖,還幫客戶估價算成本,能有什麼意

  思?當然這些基本的技術也很重要,可是真正有創造性、有挑戰性的東西只有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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